第8章 ☆、心安處

三十、

滿霞霞坐上飛機,系好安全帶打算關手機的時候,寧宛如的短信進來:霞霞,我從心底裏替你高興,好好珍惜生活。我要去山區支教兩年,明天就走。這兩年應該不能跟你聯系,你在他國要好好的。不用擔心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滿霞霞看到短信,又開始哭的稀裏嘩啦,她心裏想着:宛如,你何必呢,你何必呢。菜花頭看見又開始哭鼻子的滿霞霞,不知從何安慰。只得把他摟在身邊,拿大手掌輕輕的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她。

昨夜一場大雨洗滌過的山路還有一點潮濕泥濘,寧宛如沿着崎岖的山路爬上去,累得氣喘籲籲,終于看到了位置特別隐蔽的寺廟門前。進了廟門,有幾個年輕的小和尚正在掃昨天大雨飄落的一地樹葉,寧宛如雙手合着,問:“我想找一下羅彬”。兩個小和尚看到她像看到異類,說:“我們這不接待女客,請回”。寧宛如堅持道:“我找他只說幾句話,道個別,絕不多打擾”。小和尚正不知如何回答,寧宛如看到一個清瘦的身影走來,走近了,是羅彬。

寧宛如看着羅彬剃光頭發,身着僧衣,十分消瘦的模樣,一時眼中有淚光泛出。羅彬看她卻是目光如水,波瀾不驚,說:“別來無恙,是否一切安好?”說着看了看她的腿,寧宛如擡了擡腿,說:“好了,這麽遠的山路,我都爬上來了呢”。羅彬眼中似有欣慰之色,寧宛如接着說:“我是來看看你,跟你道別的,我打算去山區支教了。”羅彬的眼睛裏好像閃過一絲波瀾,寧宛如笑着說:“最近發生好多事,我想找一個地方靜一下心。放心吧,我給了自己兩年的時間,回來我找時間看你。”羅彬說:“萬事皆有定緣,勿強求,勿執念。”寧宛如點點頭:“好,我走了,希望你在這裏找到平靜。”羅彬言辭懇切地說:“千萬保重,勿挂懷。”寧宛如鄭重的點點頭下山了。

那天下山寧宛如用了比上山更長的時間,因為她走走停停。她聽到了樹葉窸窸窣窣說話的聲音,她看到了風飄過的模樣,她向剛剛展開花苞的無名小花打招呼,她感受到了大自然大山萬物帶給人心靈的寧靜。她忽然理解羅彬的選擇,如果能這樣平靜的過完一生,也未必是多壞的選擇。至少,腳底下踩着的就是地,頭頂上的是藍天。

寧宛如下到山底,回望了莽莽群山一眼,她知道羅彬在其中的一個地方,她忘記了是在哪個方位,不過被大自然接納是不正是最寬容和最無負擔的接納嗎?

寧宛如給肖晴晴和柳顏分別發了一條短息,然後關了手機,上了大巴車,大巴車緩緩開着,消失在遠方。

三十一、

彼時,海南,曾經人來人往的辦公大樓裏寂靜無聲,東西亂七八糟扔着,更顯出了空曠。一個年輕女子呆呆看着四周,眼睛裏有無比的無助和茫然。手機聲響,打開信息,年輕女子頭抵在幕牆玻璃上哭了起來。一個年輕男子走了進來,隔着背影仿佛看到女子哭泣的模樣,聽了一下,說:“肖總,東西都收拾好了,走吧。”女子轉過頭來,臉上還有未擦幹的淚水,燦然一笑:“公司都沒了,還叫我肖總幹什麽,叫我名字吧,肖晴晴。”“好,晴晴,走吧。”肖晴晴內心有一股暖流湧過,到了車上,男子說:“晴晴,我奶奶在鄉下有個院子,她一個人住着挺孤單的,你不要嫌棄就去陪她住着,照顧她一段時間吧”。肖晴晴忍住眼裏的淚水,輕聲說了句:“謝謝你。”年輕男子舒心的笑了一下,褪去每天在公司強裝女強人的面具,坐在他旁邊的肖晴晴就像一個需要人保護小公主,一個小女孩。

彼時,在北京,手機聲響,一個身穿白大褂的男子打開手機看到一條短信,思忖的眼光看着面前躺在床上一陣歇斯底裏之後在鎮定劑作用下昏沉沉睡過去的女子。女子臉色蒼白,骨瘦如柴,細細的手臂上被紮的千瘡百孔的針眼兒看得他心痛不已。

三十二、

寧宛如在乘坐了各種原始的交通工具之後終于來到了這個大山深處的小村莊。寧宛如從驢車上跳下來,面前站了一個弓着背的老伯伯,老伯伯是村長,在迎接支教老師的到來。看到寧宛如老伯伯有點激動:“呀,還真來了,快去我家裏坐。”天色有點暗,不知從哪竄出來一個大男孩,悶聲不吭地一把抓過寧宛如手中的行李。寧宛如有點吓了一跳,村長笑着說:“我小兒子,毛頭小子,冒冒失失的”。大男孩撓撓腦袋嘿嘿笑了一聲。

那天晚上寧宛如在村長家裏住下,住在土坯磊的房子裏,聽着外邊各種蟲子此起彼伏的叫聲,像協奏曲,寧宛如沉沉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起來,寧宛如在村長的帶領下在村子裏轉悠了一圈,發現村子雖然窮困閉塞,卻是靜心的絕好去處。這是中國南方某省份大山深處的一個村子,沒有什麽經濟植物,但大家靠果樹,山上野生的山雞和種植的谷米也能自給自足。這樣的村子,人口流失還不算嚴重,不過最近幾年外出打工的青壯年也開始越來越多,村裏剩餘的主要就是老人小孩,還有一些家庭婦女。村子裏學校形同虛設,因為學生很少,自打去年在本地勤懇工作40年的老教師去世之後,就招不來願意來着教學的老師。連本地年輕人稍微有點學問,有點本事也都是迫不及待地逃離這大山。

老村長說:“姑娘,你年紀輕輕,還願意來着大山裏教書,真是謝謝你啊。”寧宛如聽了深覺羞愧,跟村長走了一天的山路終于來到學校。其實根本稱不上是學校,一個破院子,裏面幾間看着安全狀況令人堪憂的破屋子,兩個教室,一個教師宿舍。這裏只是小學,初中生都是去10多公裏外的小鎮上學。在小學上學的,年齡參差不齊,滿打滿算20來個孩子,大部分都是男孩,主要是7,8歲左右的孩子。

山村裏的孩子,瘋跑慣了。寧宛如頭幾天上課根本管束不了他們,上課坐的歪七扭八,各種玩鬧,寧宛如拿着之前老教師留下的榆樹做的教棍快把講桌敲斷了,敲的震天響,也管不住這些野孩子。寧宛如一天看着亂糟糟仿佛永遠靜不下來的教室氣得喊了起來:“你們這些野孩子,不好好學習,活該一輩子走不出大山,受窮一輩子”。喊完眼圈有點紅了,教室裏瞬間安靜了下來,大家都看着她,寧宛如話說出口就後悔了。往教室門口一看,老村長駝着背走了進來,寧宛如的臉更紅了。老村長把寧宛如叫了出來,寧宛如紅着臉說:“村長,我說錯話了,對不起”。老公村談了口氣,“沒事,你呀,所到底也還是個孩子,孩子們想玩,你就先跟着他們玩吧,跟着他們四處跑跑,跟大山培養起感情了,跟孩子們培養起感情了,他們就聽你話了。”寧宛如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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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接下來的時間裏,孩子們帶着她走遍了山村的每一個角落,教她認識不同的果樹,教她下到小河裏摸魚抓泥鳅,教她爬到高高的樹上看遠方的風景,教她學各種動物的叫聲,教她聽風的聲音,教她嗅花的芬芳。每天跟着孩子們爬高上低,寧宛如覺得自己的天性在大自然之中得到了完全的釋放,混在一堆孩子們中間嬉戲打鬧,每天聽到的都是自己咯咯的笑聲,和孩子們混的熟了,寧宛如開始見縫插針的教他們識字,教他們寫魚,寫樹,寫牛,寫羊,寫風,寫雨,寫一年四季。多年後在大城市變得時髦的自然教學法,寧宛如在大山裏就已經運用自如。

孩子們和寧宛如玩的越來越好,也開始可以安靜地圍在寧宛如旁邊聽她講課,講歷史小故事。寧宛如習慣了在田野裏,在山坡上,在小河邊給孩子們講課,她心想,反正學校那兩間教室看着就像危房,坐在裏面不夠擔驚受怕,在野外上課還避過了這一風險。

一天寧宛如和孩子們躺在山坡上,看着天上慢慢走的朵朵白雲。寧宛如問:“你們都想走出大山嗎?”孩子們立馬七嘴八舌的嚷嚷起來,無外乎說的是外面有好多好玩的,好吃的,可以坐飛機,做火車,做大卡車,其中一個個子小小的女孩子卻說:“我不想出去。”寧宛如問:“為什麽?”女孩撇了撇嘴,要哭的樣子說:“我爸爸前幾年出去,聽說賺了錢,就不回山裏了,把我和媽媽丢在這裏了,我不喜歡外面,外面把我爸爸拐跑了。”說着,眼淚掉了下來。另一個女孩說:“我也不想走出大山,我媽媽跟我說,在大山裏待着就很好,外面好多車,好多人,會迷路的。”寧宛如問:“你媽媽出去過?”小女孩說:“對,我媽媽是村裏的裁縫,出去打工一年,回來帶了好多做衣服的書,我媽媽說她再也不出大山了”。其他小孩開始嚷嚷:“她媽媽手可巧了,做的衣服很漂亮”。寧宛如确實發現這個叫花花的小女孩是班裏衣服穿的最整潔,最規矩的一個孩子。寧宛如看着花花穿的小套裙說:“是你媽媽做的嗎?”花花驕傲的說:“是我媽媽做的,老師去我家裏吧,我媽媽做了好多衣服,都很好看”。寧宛如高興的點點頭。

三十四、

寧宛如開始經常去花花家裏,并和花花的媽媽成了好朋友。花花的媽媽是一個四十來歲略顯清瘦的中年女性,寧宛如第一次看到她就一個印象:清新,樸素和幹淨。頭發用花色的方巾攏起來,穿一身碎花的衣服,衣服剪裁的恰到好處顯出腰肢。舉止大方不扭捏也不粗野,還透着田野的氣息,寧宛如心裏暗暗想這比大城市這個年紀的大多數女性看着都讓人覺得舒服。

花花媽媽告訴她和老公出去打工過一年,她看到街上四處亂跑的車讓她茫然,早上聽不到雞鳴,晚上看不到星星讓她無法心安。看到街上男人和女人的争吵和迷亂的霓虹燈光讓她發慌,還有自己的兒子閨女不在身邊,她覺得靈魂無所适從。所以,雖然打工一年回家掙了比待在大山裏多出好幾倍的錢,花花媽媽卻堅持要老公和她一起回來。她不羨慕別人有錢,她覺得一家人能在一起,能陪伴孩子長大,每天腳能踩到泥土她就知足了。

寧宛如忽然想起,之前看到的一句話:如果你不出去走走,你會以為這就是世界。她覺得應該有另外的解讀,如果你發現你走出的世界不是理想的世界,你懂得及時回來嗎?如果你現在所在的世界帶給你足夠的心安和寧靜,終身生活在地球的小小一隅,又有何惋惜?遠方的風景一定比腳底下的野花更有魅力嗎?會不會我們長途跋涉追逐遠方,最後換來的是疲憊的一生?外面世界高姿态喊着的走出大山,走出大山裏的人們一定會更幸福嗎?山外面的人一定比山裏的人更幸福嗎?

寧宛如想花花媽媽是有大智慧的人,人生匆匆數十載,以稱心意的方式過完豈不就是完美的人生,窮又怎樣,富又怎樣?一切取決于你的欲望。

寧宛如想到這,想起了也在群山之中的羅彬,舒心的笑了。

三十五、

花花媽媽有巧思有巧手,寧宛如跟着花花媽媽學做衣服,學着在紙上畫衣服的樣式,學着用縫紉機縫制衣服,大山裏偶爾會收到外面捐贈的衣服,經常孩子們穿上并不合身,花花媽媽就按照孩子們的身高體型進行改裝,在村裏落了極好的人緣。每次花花媽媽看到孩子們穿上她改好的衣服欣喜若狂的樣子,就會露出特別幸福的微笑。所以寧宛如在花花媽媽身上看到的是平靜,安詳和善良,以及歲月自然留下的痕跡,反之想起在城裏甚至在很多年輕女孩深山看到的是焦慮,尖刻,心機和蒼老的靈魂。

學校的破教室在寧宛如看來越來越搖搖欲墜,寧宛如所幸就把課堂完全搬到了戶外,再也不去教室上課。一天大雨過後,教室竟然完全塌了。老村長滿臉愁容地踱步,寧宛如卻安慰道:“村長,沒事,反正我都在外面給孩子們上課,學的也挺好的”。老村長嘆口氣說:“哎,委屈你了,我們這條件太差了”。

不過兩天之後,老村長興高采烈的過來找寧宛如說:“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啊,有一個大善人,給咱們捐錢蓋新學校啊!”果然第二天,施工隊就來了,熱火朝天的忙活了起來。老村長熱絡地給工頭遞煙:“是哪位大善人捐的錢啊,我得好好謝謝他啊。”“嗨,你們是托了某人的福,大善人要求最快的速度最好的質量給你們蓋好學校,尤其要把老師宿舍蓋的舒服”。老村長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施工的人員拼了命似的,天天加班加點的蓋房,兩個月就蓋好一個學校,寬敞明亮的教室,全新的教學設施,孩子們高興的在教室裏亂蹦亂跳。寧宛如走進宿舍,看到床,寝具,書桌,衣櫃,一應俱全,床單是粉紅的水仙花的圖案,忽然明白了這是誰的手筆,眨了眨眼睛似有眼淚掉下來。

外面村長在喊寧宛如的名字,寧宛如拿手擦了一下眼角,興高采烈的跑了出去。老村長說:“閨女,過來大家一起照個相,大善人要一張老師和孩子們的合影。”寧宛如站在孩子們中間,露出了燦爛的微笑,心裏想着:“你要心安,我給你心安。我很好,也謝謝你做的一切”。

當天下午,一個清瘦的男人用手撫摸着照片上露出潔白牙齒,皮膚曬成棕色,紮着高高馬尾辮露出燦爛笑容的姑娘,看了很久很久。

三十六、

時間飛快,到了第二年,老村長的兒媳婦生了個閨女,寧宛如去看時,剛剛還在哇哇哭的分能嬰兒看到寧宛如就停止了哭泣,也看着她笑。寧宛如看到嬰兒大大的眼睛,胖嘟嘟的臉蛋,竟然眼淚掉了下來。

寧宛如放下孩子,抹着眼淚說:“看到小孩太激動了”,然後跑了出去。老村長看着寧宛如的背影,也跟了出去。那時是傍晚,他看到寧宛如坐在院門口不遠處的土坡上,身體小小的,老村長慢慢踱着步子走了過去。聽到老村長的腳步聲,寧宛如趕緊拿手背擦了一下眼睛,擠出一個笑容說:“村長,您咋來了”。

村長在寧宛如旁邊坐下,看着遠處的夕陽,說:“閨女,有啥傷心事跟我這個老頭子說說呗,說說心裏好受點”。寧宛如看着面前鬓發蒼白,飽經風霜的老人,突然控制不住情感,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哭了一會兒,寧宛如說:“村長,我有個特別好的朋友,很年輕就出車禍死了,只有我知道她死的時候已經懷了孩子,我沒有告訴她的父母。快兩年了,這個秘密一直壓在我心裏,壓的我喘不過氣來,每次想起我心裏就覺得特別特別的難受。”

老村長聽了,沉默了幾秒,說:“姑娘,人各有命,早歸去也早脫離人世的苦。剛才看到孩子掉淚,是想起你的朋友了是嗎?”寧宛如點了點頭:“她和我那個朋友一樣,有大大的眼睛,特別漂亮”。老村長問:“那閨女叫什麽名字?”寧宛如說:“叫琳琳。”老村長聽了笑了一下:“琳琳,這名字多好聽啊,我孫女就叫琳琳了。”寧宛如不知說什麽好,老村長接着說:“以後常來跟琳琳玩啊”。寧宛如激動地點了點頭,眼淚掉了下來。

那天寧宛如坐在土坡上坐了很久,看着顏色籠罩上氤氲的山村,看着彎彎的月亮慢慢爬上樹梢。聞着周圍植物和泥土的味道,聽着各種無名小蟲叫的聲音,月亮的清輝灑下來,寧宛如人生感受了到內心的寧靜和平和。

轉眼兩年時間過去,寧宛如走的那天全村出動,孩子們抱着寧宛如不讓她走,哭了稀裏嘩啦。寧宛如看着大山,看着那些孩子說:“謝謝你們,謝謝你們陪伴我兩年。”老村長佝偻着身子說單獨送送寧宛如,走出了很遠,寧宛如一再說:“村長,不用送了。”

村長粗糙的打手握着寧宛如的手說:“閨女,村裏條件苦,這兩年苦了你了。”寧宛如連忙搖頭:“村長,一點都不苦,跟孩子們在一起很開心”。村長說:“閨女,你不是這山裏長大的孩子,以後不管遇到啥事,都要往好處想,人啊,沒有過不去的坎兒。”寧宛如眼圈紅着點了點頭。村長接着說:“姑娘,那學校是…….”,寧宛如搖搖頭示意村長不要再說下去。村長渾濁的眼睛裏流出了淚水:“姑娘,還是謝謝你啊!你不是大山裏長大的孩子,回家吧。”說着揮揮手讓寧宛如走,寧宛如心底一酸,眼淚流了出來,走出了很遠,發現村長還在那站着,佝偻的身子變成了小小的一個點。

三十七、

寧宛如回到了家,推門而進,院子裏躺着一只狗,看着寧宛如馬上站了起來,看了兩眼,往屋裏的方向叫了一聲,寧宛如的爸媽應聲而出。寧宛如覺得爸媽老了很多,媽媽頭發好多變白了,爸爸的背也開始駝了。

媽媽跑過來抱着寧宛如大哭,然後左右端詳着說:“黑了,黑了,看着也壯實了”。從來沒見過爸爸哭的寧宛如,這次看見爸爸在旁邊也抹着眼淚。想起當年自己就給爸爸媽媽寄了一封信,就去山區支教,忽然覺得自己很不孝。旁邊的大黃狗圍着寧宛如轉着,媽媽帶着淚花笑着說:“你說大黃真通人性,從來沒見過你,也不叫也不咬你,旁邊鄰居天天來串門還使勁兒叫喚咧兒”。寧宛如彎下腰撫摸着大黃的腦袋,大黃很受用的躺在地上,很享受的感覺。寧宛如問:“怎麽想起來養一只狗了”。爸爸說:“你媽說養個狗,是個伴,對它比對我還好,剛抱過來時就這麽一點兒”。寧宛如看爸爸用手比劃着,媽媽已經進了廚房,寧宛如看着廚房的方向眼圈紅了。

父母永遠是對孩子最包容的人,他們沒問寧宛如發生了什麽,媽媽天天給寧宛如坐一堆好吃的飯菜,寧宛如享受着被爸爸媽媽寵溺的感覺。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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