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說他叫鬼眼聾王
晉金王朝,隆盛四年,七月十三,夜,亥時一刻。
大雨已經接連下了三天,天上卻依然烏雲蔽月,濃的化不開的夜色似乎帶着一股詭異的憤怒正悄悄的打量着世上的萬物刍狗。
楚惜言披着蓑衣迅速的從斑駁的門外沖到殿門口。
即使極其小心,但是白色的裙角依然被坑窪不平的水坑濺濕。
她無奈的嘆口氣,一只手捧着剛買回來的東西,一只手費勁的将身上的鬥笠和蓑衣取下挂在門柱上。懊惱的抖了抖已經貼在小腿上的裙角,才緩緩推開一直緊閉的殿門。
大殿內幽暗陰冷。唯一的一盞燭火因為光線太微弱,以至于如同擺設一樣,根本抵抗不了濃濃的黑暗。
楚惜言側轉過身,朝着右邊邁步,想把她今天斥巨資買的蠟燭放到桌案上去。
但是就在她走了五步的時候,左邊的腳忽然踢到了什麽。她立時停住腳步。左手輕輕摸了下去。
一個半高的床案,上面陳列着她很熟悉的東西。東西還是那個東西,直挺挺的,僵硬沒有溫度。床案也和以前一樣,簡潔,冷硬,毫無陳設感。似乎一切都沒有變。
但是楚惜言卻猛然回頭,全身都戒備了起來,“誰?”
寂靜無聲。只有窗外的雨噼啪的敲打在屋檐樹葉上,發出碎裂的聲音。
“是誰在那裏?”
楚惜言的聲音清脆悅耳,甚至還隐隐的帶着一種柔軟。只是,在這樣的夜裏,在這個到處都飄着詭異氣息的地方,無論怎樣聽都有一種說不出的驚悚。
依然寂靜無聲。
靜靜的等了一會,楚惜言才暗暗松了口氣,看來不是那些又來偷東西的宵小之徒。但是剛才床案移動的那一寸也确實能證明有人來過。
她快速的走到書案邊,找到火折,迅速的将蠟燭點燃。她必須再确認一遍她不在的時候屋子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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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惜言有時候很糊塗,但是有時候卻精明的厲害。她記憶力很好,尤其是對待義莊裏的事物,每分每秒,每寸每毫都不能相差。
明亮的燭火一下子亮了起來。
楚惜言想了想,又拿起一根蠟燭點燃。雖然有些奢侈,但是她不能不小心一點。
兩根蠟燭一下子将大殿內的黑暗驅逐了些。
這是一個非常寬敞的大殿,只是裏面除了排列有序的床案之外,只在大殿正中擺放了一尊地藏菩薩的神像和案幾。
楚惜言拿着燭火緩慢的朝前走着,謹慎的盯着前面。但是,卻不停的在用眼角餘光審視着床案上的東西,檢查是否有所缺失。
很快的,她就發現确實有一些東西上面的白色苫布給人打開過的痕跡。而其中的一個,竟然都沒有給合上。這立時讓她更确認自己這個地方被人侵襲過。
“這些讨厭的賊!他們身上能有什麽啊?沒人性!”楚惜言一邊咕哝着一邊将一手的蠟燭放到另一只手上,然後有些憐惜的将那塊白布再次放下,合好。
“你說誰是賊?”一聲低沉、威嚴、年輕中卻又帶着一絲冷峻的聲音驟然在她背後響起。
楚惜言吓得立時一跳,反射性的轉過身,将蠟燭直直的照了過去。
那是一個男人。
消瘦的臉頰似鬼斧刀削,線條分明中帶着一抹冷厲。過長中帶着微翹的睫毛并沒有将那雙漆黑中帶着洞若觀火的黑眸顯得妩媚,反而如黑夜中的冷月,震懾中帶着俾睨天下的桀骜。
鼻若高峰入雲,挺拔而又輪廓分明,将那薄潤的紅唇中的睿智又凸顯了幾分。一根檀香碧玉簪将烏黑的發高高束起,分毫不亂中透不出一絲暧昧的氣息。
沒有任何佩戴,只一襲紫金黑袍便将挺拔俊秀的身材襯托的如雲松般堅毅脫塵。靜谧中,他已如同一把亟待出鞘的利劍,随時劈開這混沌不明的黑夜。
“你是誰?”楚惜言驚魂未定的問道。
“你是誰?”他站在燭火昏明處目光如炬的凝視着她,氣勢凜然如虹。
楚惜言有些怯怯的,然後四處瞄了瞄,似乎在證實自己确實在自己的地盤上。
這确實是義莊啊!
“我是義莊的守靈人啊!你是誰啊?”她又從上到下的看了他一邊,然後大大的松口氣,竟然微微、暖暖的笑了,“你一定是進來躲雨的對不對?你不要在這躲雨了,一會打雷會吓到你的。旁邊有間側室,我帶你到那裏避雨。”
說着,楚惜言竟然伸出手去拉他的手。
他一愣,手便被她握住了。
那只手白淨、纖長、溫軟。
“你不怕我?”他面色立時清冷了起來,雙眼的淩厲之色讓人心生懼意,“我是鬼眼聾王!索命追魂!”
楚惜言轉過頭,瞪着一雙清澈的大眼睛,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又在他耳邊吹了吹。
“聽得見,看得着,說什麽鬼眼聾王!你還能比他可怕?”
說着,伸手翻開她旁邊的另一張白布。指了指那已經腸穿肚爛消失半張臉的屍體說道。
他瞧了瞧,皺眉,點點頭,“他現在确實沒有我優雅高貴。”
她立時笑得春花燦爛,“你說話真逗!你不是傻瓜吧?這是義莊,只收死人,不收傻瓜!你出門往前直走,找最大的那個門,他們可能會收傻瓜。”
此時,蕭麟兮的臉色比夜色還黑,還詭異:“那是什麽門?”
“衙門!”
“……”
夜色很詭異,但是蕭麟兮卻覺得身邊的女子更勝一籌。
她的手又拉起了他的手,拉着他朝門外走。
蕭麟兮很奇怪自己竟然兩次都沒有拒絕她,而且更讓人銷魂的是他竟然在配合她的腳步朝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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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來了,人生初次相遇,第一次牽手,呵呵,自然的就是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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