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這幾天麻煩你了。”
江祈晚撸着狗毛,笑嘻嘻地說:“不麻煩,這麽聽話的小奶狗,我幫你照顧一輩子都沒問題——司機大叔,右拐右拐,辣妹子湘菜館。”
江醫生說她嗜辣如命,但為了白嫩的皮膚,已經很少碰辣。今天為了給白老師洗塵,特地破一次戒。講得振振有詞,仿佛不是借口。
她吃變态辣吃得high翻天。白慶憶眼淚都流出來了,抱着狗瑟瑟發抖。任策打電話來時,聽到心上人聲音沙啞,委委屈屈,還時不時擤鼻涕,真的很難不想歪,“江祈晚怎麽你了?!”
江醫生無辜:“我哪能把他怎麽樣啊?”
白慶憶喝着水問:“你吃飯了嗎?沒吃的話過來一起。”
變态辣鍋底他根本吃不了,想另起爐竈,吃豬骨清湯。
任策轉頭問蕭子鴻,“火鍋走起?”
男人吃火鍋哪會不喝酒。白慶憶知道自己酒品不行,怕像上次一樣鬧笑話,堅持滴酒不沾。江祈晚就不同了,四川姑娘本來就豪爽,蕭子鴻只是客氣地問她喝不喝,沒想到她挽起袖子,一杯酒咕咚咕咚就下肚了。
臉刷的紅透,其實不只臉,連手臂也是。姑娘明顯也有了醉意,但酒後百态,沒見過抓着人強行科普的,“你知道喝酒為什麽會臉紅嗎?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蕭子鴻坐在她旁邊,把她的手拉開,別過臉去說不知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知道!我知道!我告訴你啊,這個叫做AsianFlush,我上大學時有讀過,我們亞洲人喝酒很容易上臉,因為我們的基因和白人不同……”
她叽裏呱啦從基因說到進化論,任策被她煩得受不了,一手拉着白慶憶一手抱着小汪結賬跑路,剩下蕭子鴻獨自面對正在解釋如何給狗狗做牙齒保健的江祈晚。
任策走後良心發現,給他發了江祈晚的地址,讓他務必把姑娘安全送回家。蕭子鴻罵了句操,立刻就想向白老師揭發,任策跟蹤他的龌龊行徑。這時江祈晚已經離開了生物學的範圍,開始給他解釋什麽叫民粹主義,順便分析一通美國局勢。
蕭子鴻無奈地捂住她的嘴,“閉嘴,消停一會,否則我不送你回家了。”
後來他知道這姑娘畢業于一間特別出名的大學,成績非常好。
學霸發酒瘋,格外清新脫俗。
剛剛被江祈晚強行科普了細胞分裂周期,白慶憶發現聽她講課還挺有趣的。睡前趴在床上看百科,卻看得昏昏欲睡。
任策吹幹頭發進房,把他手機抽走,換成一個黑色禮盒。
白慶憶醒過來,“這是什麽?”
“生日禮物。”任策在床邊坐下,“拆開看看。”
他坐起身,期待地拆開綢帶,拿起盒蓋後看見一條鉑金素鏈。
“喜歡嗎?”
當然要說喜歡。
任策解開鏈扣,俯身為他戴上素鏈。動作仿若擁抱,呼吸落在頸肩。項鏈與他,都太過親密暧昧,“不準解開。”
鉑金貼在肌膚上微涼,然後漸漸融進體溫。
白慶憶心緒千百轉,最後笑答:“好。”
天氣漸漸回暖,轉眼就到四月。
兩人都沒空時就托房東照顧小汪,費用算在房租裏。誰先到家誰就去抱狗回來。做菜吃飯遛狗散步,仿佛跳過熱戀期直接邁入老夫老妻模式,看似平凡無趣其實自有真味。
期間他們還去了小楚老家,一座位處南方的二線小城市。小楚會自己梳馬尾了,頂着個歪歪斜斜的小辮子,從校門口沖出來撲進白慶憶懷裏,喊了幾聲白老師,又扭過身子要任叔叔也抱,一手一個,高興得直哭。
小楚媽媽談了個新男朋友,高瘦纖細,眉眼狹長,戴一副金絲眼鏡,很斯文的模樣。任策請他們吃飯,完後拉住白慶憶偷偷說這男人眼長嘴薄,是奸邪之相。
白老師上下打量這位黑道大哥,他五官倒是端正耐看,于是笑道:“我不信這些。”
第二天帶小楚去市中心玩,兩個大人雙手都提滿給她買的小裙子和零食。任策從來壕,賺錢就是給喜歡的人花的。錢當然能買到快樂,他非常快樂。
臨走時小姑娘眼淚直流,白慶憶和她拉勾,說暑假接她過去玩,她才勉強止住了眼淚,仰頭問:“你和任叔叔都會來接我嗎?”
任策抱起小楚,“當然,我和白老師一起來接你。”
回到X市時正下大雨。任策用外套擋住白老師,盡管如此兩人還是全身濕透。白慶憶把頭發向後撩,擰開水龍頭想先洗個手,流出來的水卻帶着渾濁的黃。才發現房東已給他發了微信,說雨下得太大,這破樓的供排水系統出了問題,叫住戶先不要用水。
“濕成這樣不洗澡,難受倒是其次。”白慶憶說着打了個噴嚏,“怕生病啊。”
任策從鞋櫃裏翻出兩把傘,“我有辦法,你去拿兩套幹淨衣服。”
“去哪?”
“樂和、山水、錦華……我都有別墅,你想去哪?将就過個夜。”
白慶憶很久沒進過這麽大的房子了,甫進門還真不習慣,又打了個噴嚏。任策見狀讓他先去洗澡,免得感冒。一直都是任策幫他擋雨,現在讓他先去洗個舒服的熱水澡,白慶憶不好意思地拒絕,“你先,你淋的比我多。”
“我不容易病,你去。”
“那你萬一病了,肯定比我還辛苦,還是你先洗吧。”
“這點雨水不會病,你快去洗吧。”
“不行,還是你去。”
兩人推辭争執不下,任策随口說道:“你再讓來讓去,我們幹脆一起洗好了。”
怎料白慶憶欣然同意:“可——”
任策忙叫:“不行!”
“為什麽?”
“你哪能這麽輕易就答應了!?”
白慶憶奇怪:“不是你建議的嗎?”
任策心裏着急:你能不能有點危機意識?!我他媽可是個不法分子啊!
“總之不能一起洗。石頭剪刀布,輸的進去。”
最後白老師不情不願地進了浴室。任策開了暖氣,把濕上衣脫了扔掉。從櫃子裏摸出一包煙,靠在沙發上點着。煙霧缭繞。他心裏又慶幸又後悔,沒對白老師胡作非為,又暗罵自己太純情,非得心意相通,還老憋着謀劃一個浪漫的時機。
白慶憶濕身的模樣在腦海裏揮之不去,他現在分分鐘都要硬。偏偏這關頭他又來撩撥人,開門喊說沒有沐浴露。
“櫃子裏有。”
“上鎖了。”
任策只好去給他開鎖。他下身圍着浴巾,頭發末梢還帶着白色泡沫,一條素鏈襯得鎖骨性感迷人,肌膚因熱而泛起淡紅。任策看了一眼就有反應,躲在門外根本不敢進去,把鑰匙隔着門往前遞,“自己開。”
白慶憶接過鑰匙,打開鎖,把櫃子往外一拉——
任策這時才突然想起,那櫃子裏面放着不可描述的東西。他立刻沖進浴室,看見白慶憶背對着他,低頭若有所思。
“小策,你可真不乖。”
任策心中咯噔一聲,心道完了。
白慶憶轉過身,細腰扭出的弧線向下深入隐秘之地。他手指間夾着一盒安全套,笑問:“留着和誰用?”
浴室裏霧氣萦繞,焗得任策渾身燥熱。他知道白慶憶在明知故問,留着和誰用?他難道會不清楚?任策是個男人,有正常生理需求,當然是和床伴用。不過這些都是遇見白慶憶之前的事了。他現在一心只想把白老師按進浴缸,分開他的兩條長腿,狠狠欺負進去,讓他哭得連話都說不全。
可白老師不是那些用錢買來的床伴。面對歡愛他常以下半身思考,面對白慶憶,他卻逼迫自己從他身上移開目光。
白慶憶輕笑一聲,轉過身把安全套放回原位,“都積灰了,小心過期。”
任策實在控制不住,又偷偷地側過頭來。白老師的腰很細,兩只手應該就能掐穩定在身下,扭起來不知會有多要命。腰間是否有一顆痣?走近看看,總不會越界。
“小策,你離我這麽近幹什麽?”
“幹……”
幹你。任策差點脫口而出。
“沒幹什麽、那個、這是沐浴露,你拆封了用吧……我……我出去……”
真沒出息。
任策在腦裏把白老師翻來覆去好幾次,勉強解決掉下面的問題。他罵完自己窩囊,又想到白慶憶果然是他真愛,否則他不會有這麽強的定力。
真想告白啊。
舊樓的供排水系統遲遲都沒修好,任策雨後回家一趟,把日用品搬了過來。這房子有不少睡房,兩人卻心照不宣地睡到了同一間。
直到白慶憶又又又打了個噴嚏,量完體溫發現正發着低燒,攬起枕頭起身道:“我還是去隔壁睡,不要傳染給你。”
任策都擔心死了,卻聽他說什麽傳染不傳染,心裏又氣又暖:“不行!你今晚就在這睡,我得看着你。把水喝了,躺好休息,醫生很快就到。”
“熱。”
“睡衣扣子解開,但是腿放回去,不準伸出被子。”
白慶憶解開胸前兩顆衣扣,一邊說:“我想吃皮蛋瘦肉粥。”
“明天早上給你買。”
他從被子裏伸出一只手,任策趕忙握住,“怎麽了?還要什麽?”
“小策……”
“我在。”
“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