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吳澤拿着檢測報告, 一聲不吭地站在餘皓對面。
餘皓把他叫過來半個小時了,一句話都沒說, 自己管自己看着研究所新出的課題成果, 徹底把他晾在了一邊。
吳澤攥着報告的手因為用力, 骨節外突,微微泛白。
“所長。”他終于沉不住氣開了口。
餘皓沒擡頭。
吳澤咬了咬牙關, 臉側肌肉顯而易見地收緊了些。
“我承認在這件事情上,我是存了私心, 想順便在徐主任那裏做個人情。但食物有問題這件事, 我本身并不知情。”
“現在在未加工的食材裏也檢測出了細菌,問題究竟出在哪裏,已經是顯而易見的事實了。作為這次活動研究所方面的負責人, 我沒盡到食物監管的職責, 是我的疏忽,這個我認。但在其他事情上,我真的是一無所知。”
餘皓翻到報告最後一頁,龍飛鳳舞地簽下自己的名字:“我也沒說你有什麽別的責任。”
吳澤:“……”
“我把你叫過來, 是想問問你接下去有什麽打算?”餘皓合上課題報告,背向後一仰,靠在轉椅椅背上。
他蓋上筆帽,将筆随手丢在了桌上。
吳澤頓了頓,說:“我還沒想好。”
“有一點你說的很對。”餘皓說,“研究所在這件事情上不能被牽涉得太深,免得到時候被人當了擋箭牌, 我們百口莫辯。”
吳澤點頭表示知道。
餘皓雙手交握放在胸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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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澤,以前不管發生什麽事情,你都會第一時間向我彙報的。”餘皓聲音平平淡淡的,聽不出什麽情緒,“就算後來我把大小事情都交給你處理,自己不怎麽管了,但什麽該說什麽不用說,這個分寸你一向把握得很好。”
“怎麽這件事情你從頭到尾都自己做了決定,出了事也不跟我說,嗯?”餘皓身子前傾,手擱到桌上,灼灼的視線牢牢盯在吳澤身上。
吳澤頓時感到一陣壓力。
“我……”
餘皓打斷他:“想清楚再說,機會只有一次。”
吳澤臉色白了一下,連嘴唇的血色都淡了些。
“我……我沒有想到食物會有問題,我只是,我只是,潛意識裏覺得學校自己安排的餐食,跟我們沒有關系,也就不用再費力氣做檢測了。”
“嗯。”餘皓面色如常地點頭。
“至于後來出了事情,校方當時聯系我的時候,只說有幾個孩子可能吃壞了肚子,問問我們還有沒有多餘的餐食還沒清理掉的,一起送去檢測,對判斷病情有幫助。”
“我也沒多想,畢竟病情耽誤不得,孩子們的身體是最重要的,就直接同意他們來取了。”
吳澤抿了抿唇:“其實我是想等結果出來之後再向您彙報的,并沒有隐瞞的打算。”
餘皓颔首:“講完了?”
吳澤:“嗯。”
“那行吧,下午你和徐傑去東城派出所走一趟,民警那邊要做詢問筆錄,你如實回答就行。”
吳澤蹙了蹙眉:“檢測結果都這麽明顯了,我們還要去嗎?”
“當然。”餘皓說,“你怎麽就能斷定我們手裏的這份食物,問題一定出在提供環節,而不是保存環節呢?”
他沒有像告訴葉遠溪一樣告訴吳澤他的推斷。
他在試探他。
吳澤眼神飄忽了一下,崩直的唇角略微一抿。
餘皓沒錯過他一瞬間臉色微妙的變化,眸色頓時沉上幾分。
看樣子,他還是沒有對他說實話。
然而,餘皓出口的語氣卻還是輕描淡寫的:“例行公事而已,你不用緊張。”
“嗯。”
吳澤心神不寧地回了辦公室。
現在的情況似乎陷入了一種死結。
即便找到了源頭,卻因為證據不足無法指控,除非有人能夠提供食物在上船前的檢測報告,這樣才能徹底坐實責任。
吳澤眉心緊蹙,牙關咬得緊緊的,正在做着激烈的心理鬥争。
儒雅的外表被略顯猙獰的面目代替,光線透過半開的窗戶照進來,他的臉一半籠在了陰影中。
半晌,他松開緊握成拳的手,從口袋裏拿出一串鑰匙。
因為握得太緊,拇指指甲在食指關節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痕跡。
他找到書桌邊櫃的鑰匙,對準第一格抽屜的鑰匙孔,輕輕插了進去,旋轉。
鎖“嗒”一聲開了。
吳澤緩緩拉開抽屜,如挪開千斤重的石頭,費力得很。
一份檢測報告靜靜躺在最上方,和他從餘皓那裏拿來的報告封面如出一轍,唯一不同的是——報告編寫時間。
他指尖輕觸封面,來回摩挲着,半晌,終于蜷了蜷手指,緩緩翻開第一頁。
密密麻麻的數據頓時映入眼簾,他忽略了那些不相幹的,迅速從一團亂麻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那行字。
沙門氏菌群數……他指節沿着數據一路劃到最右邊。
評價結果:超标。
雲霏發完信息,等了十多分鐘,見吳澤還沒有回複,料想他應該是在忙,于是将手機擱在了一邊,自己拿了臉盆接了水,又拿着毛巾,準備好好打掃一下衛生。
她沒來以前,葉遠溪就算不住這裏,也請了家政阿姨一星期過來打掃三次衛生。
她受不了偶爾心血來潮想來住一晚了,結果到家之後發現家裏到處都是灰,被子枕頭床單都有一股久未使用的特有的悶悶的味道。
光是想想都覺得反胃。
雲霏來了之後,她嫌葉遠溪花錢太大手大腳,請什麽家政阿姨,還一周三次,自己打掃衛生又幹淨又能鍛煉身體,一舉兩得。
于是她坐在床上拉着葉遠溪的手語重心長地說:“錢再多也經不起你這麽造啊。”
葉遠溪;“……”
再後來四肢不勤的葉遠溪在被雲霏拉着一起打掃了兩個禮拜的衛生後,終于忍不住試着挑戰媳婦的“權威”。
“霏霏啊。”葉遠溪楚楚可憐的看着她。
雲霏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電腦前趕稿子,連看都沒看她一眼,随口問道:“幹嘛?”
葉遠溪繼續露出無辜的表情:“你不覺得我最近瘦了嗎?”
雲霏終于抽空從電腦前挪開眼神,掃了葉遠溪一眼:“唔,是嗎?”
葉遠溪眨了眨水靈靈的大眼睛,表情要多無辜有多無辜:“是啊,我今天稱了一下,瘦了三斤呢。”
雲霏心裏忍不住吐槽,你每天晚上這麽大的運動量,又睡眠不足,能不瘦嗎?!
但她又不能直接說出來,顯得她多那啥似的。
她右手打字,左手抵在唇上清了清嗓子:“那你早點睡,平時多吃點。”
葉遠溪乖巧地“嗯”了一聲,繼續無辜地看着她。
雲霏:“???”
葉遠溪的眼神太直接太熱烈,雲霏被她盯得耳根一陣燙,她右手不自覺地捏了捏耳垂,問:“還有事?”
葉遠溪點頭:“你有沒有覺得……”
雲霏:“?”
“我們……”
“?”
“就是平時吧……”
雲霏的耐性終于告罄:“你能不能快速地、完整地說出一句話?我晚上趕不完稿子不能睡覺。”
葉遠溪“哦”了聲,平穩而迅速地表達了自己的意思:“我們能不能減少點運動量?我覺得最近我們兩個都有點累。”
雲霏:“…………”
雲霏:“???!!!”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個每天晚上一到床上就興奮不已連覺都不用睡仿佛第二天就能成仙的女人,一個她每次說不要了都還要再來一次非得讓她爽到不能自已渾身酸麻的女人,竟然主動跟她說——減少運動量?!
那一刻,雲霏簡直想仰天長笑。
她點頭如搗蒜:“好好好好好好。”
這回輪到葉遠溪愣住了,她家小丫頭該不是被她氣傻了吧?
她抿了抿唇,又問:“那我們就這麽說定了?”
語氣裏滿是不确定。
雲霏的笑意簡直要溢出嘴角,但她不斷告訴自己,不能表現得太明顯。
畢竟葉遠溪上個床就跟變身一樣,平時的優雅斯文正經禁欲統統跟着褪下的衣服被一并丢在了地上——不知哪個角落。
她能主動提出這樣的要求,多半是為了自己考慮吧。
雲霏既感動又開心,想也不想地答道:“好吖!”
葉遠溪又說:“但我也尊重你的意見,我們就折中一下吧,一星期來一次。”
雲霏笑得合不攏嘴:“莫問題,成交!”
當天晚上,葉遠溪又企圖對她做些不可描述之事。
雲霏死死抱着被子反抗:“你剛剛還說一星期才來一次的!做人是要講信譽的!”
葉遠溪先是楞了一下,旋即明白過來,小丫頭怕是誤會了她的意思。
那就将錯就錯吧。
葉遠溪換上了一臉暧昧的笑:“我對別人有信譽,對你有性……”
雲霏:“你閉嘴!”
頓了頓,又不解氣地補了句:“流氓!”
最後雲霏還是半推半就地“被爽”了一次。
并且在接下去的兩個晚上都繼續“被爽”了好幾次。
她發誓她再也不相信葉遠溪的鬼話了!
等到三天後的早上兩人梳洗完畢打算出門時,家政阿姨提着工具敲開了葉遠溪家的大門,雲霏才終于意識到自己答應了葉遠溪什麽事情。
那一刻,她選擇狗帶。
家政阿姨第一次在葉遠溪家裏看見外人,見她們親密的樣子,稍微一轉腦子就将兩人的關系猜了個七七八八,那心裏,就跟明鏡似的。
阿姨笑眯眯地跟雲霏打了聲招呼,又對葉遠溪說:“小姑娘老漂亮了,侬眼光真好。”
葉遠溪一臉自豪地接受了阿姨的誇獎。
雲霏邊漫不經心地擦着家具,邊留心手機有沒有消息或者電話進來。
結果一早上過去了,手機還是安安靜靜地沒有反應。
她有些不解,吳澤以前就算再忙,也會抽時間來回她信息的。
衛生打掃完了,葉遠溪還沒回來。也沒有發消息打電話。
雲霏洗了些水果,坐在書桌前拿着手機翻來翻去翻了半天。
這是集體跑路了嘛?!怎麽一個個地都不理她。
不知怎麽回事,她心裏總覺得有些不安定,煩躁的感覺讓她忍不住“啧”了一聲。
她幹脆将手機丢在了一邊。
打開電腦,桌面,《新加坡考察》文件夾,《現場照片》。
鼠标挨個點過去,照片一張張顯示,雲霏逐漸沉入工作中,短暫地抛卻了心中的疑問和煩悶。
臨近十二點的時候,葉遠溪的電話終于進來了。
她聲音有些沙啞,像是過度使用喉嚨後說不出話的那種。
“我現在來接你,想吃什麽?”
雲霏歪着頭想了想:“你忙完了嗎?”
“還沒,先吃飯,有什麽事下午再說。”
雲霏說:“好,找家近點的吃吧,別耽誤時間。”
半小時不到,葉遠溪就把車開到了家樓下。
她一晚沒睡,早上又一直處于緊張忙碌的狀态,面色看上去有些菜。
等雲霏上了車,她才啞着嗓子說:“系好安全帶。”
雲霏看她一臉憔悴,嗓子都啞了,不由地一陣心疼:“你喉嚨怎麽了?還好嗎?”
葉遠溪微微搖了搖頭:“沒事,話說多了些,不用擔心。”
剛才在急診大廳的時候,有個男人突然走過來跟她說:“葉總,我是孩子的家長,我想跟你單獨聊幾句,方便嗎?”
葉遠溪詫異擡眸,她還以為沒有人會認出她。
她點頭:“當然。”
趙菡适時插話進來:“您好我是葉總的秘書。昨天葉總在外地出差,并沒有參與活動,如果您有什麽問題,可能還是問我會更清楚。”
男人眉峰一挑,語氣帶着隐忍的怒意:“如果我要求你們賠償一百萬,你能做得了主?!”
葉遠溪按了按趙菡的手說:“沒事,我和這位爸爸單獨談談。”
兩人走到門口,保安又看了他們一眼,還是沒說話。
男人就是文化館建設項目施工方的小頭頭,那個大張旗鼓為葉遠溪打call的家長。
難怪認出了她,葉遠溪心想。
他從口袋裏摸出一根煙,還是禮貌性地問了句:“介意嗎?”
葉遠溪搖頭:“您抽。”
男人皺着眉頭吧嗒吧嗒一大口一大口地吸着煙,葉遠溪站在上風向,倒是沒聞到多少味道。
男人指尖彈了彈,煙灰落盡一旁的垃圾桶。
“你們查清楚問題了嗎?”他單刀直入。
“根源找到了,但還沒有确鑿的證據。”葉遠溪如實回答。
這種時候,任何謊言都會很容易被拆穿,只有實話實說,才有可能能解決問題。
男人目不轉睛地盯着她,緩緩問:“是誰的責任?”
葉遠溪抿唇,有一瞬間的猶豫,這個問題讓她有些為難。
“我們在未加工的食材裏也檢測出了沙門氏菌超标。”她說,“問題應該出在這裏。”
“那你們就沒有責任了嗎?!”男人聲音陡然提高,“虧我還勸其他家長把孩子們也送去參加體驗,結果呢?!好好的孩子送過去,回來之後一個個上吐下瀉!”
“對不起。”葉遠溪低了下巴,語氣裏滿是愧疚,“是我們的疏忽,讓孩子們受苦了。為表歉意,我們公司會承擔孩子們所有的醫療費用和後續的營養費……”
“我們差的是你們那點臭錢嗎?!”男人突然将煙頭甩在地上,擡起右腳狠狠踩滅。
他對葉遠溪還保留着對女人的最後一點風度,沒有破口大罵、厲聲指責。
“對不起。”葉遠溪說,“我并不是想用錢解決問題。昨晚知道消息後,我第一時間讓秘書來了醫院,我的經理現在還在派出所裏關着。我自己連夜趕來,到現在也沒合過眼。”
“你看看這裏,誰昨晚他媽睡過覺了?!”男人忍不住爆了粗口,“我們願意将孩子交給你們是因為信任,而現在,你們親手把這份信任毀掉了!”
葉遠溪和男人在門口說了很久的話,趙菡從裏面望出去,頭一次看見葉遠溪在別人面前姿态放得這麽低。
她垂在身側的手握得緊緊的。
家長們陸續開始辦理離院手續。
拿藥的拿藥,結賬的結賬。
葉遠溪拿起趙菡買來的礦泉水,喝了幾口潤了潤火辣辣疼的嗓子。
“走吧。”葉遠溪說,“我送你回去休息,明天來上班。”
雲霏看着身側一言不發開車的葉遠溪,不知怎麽地,就從她平靜的外表下讀出了一絲疲憊和無奈。
她很心疼,可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只好捏着手包在一旁陪着她一起沉默。
葉遠溪又帶她去了上次那家店。
進了包廂之後,她替雲霏倒好茶,就靠在沙發上開始閉目養神。
她太累了,疲憊的感覺讓她連吃飯的胃口都少了許多。
雲霏輕聲問:“你吃什麽?”
葉遠溪眼皮都沒擡:“你點就行。”
雲霏抿了抿唇,仔細回憶了一番上次點過的菜,一個接着一個下了單。
手機提交,顯示點菜成功,菜已下廚。
雲霏擱下手機,咬着下唇自顧自做了一番激烈的心理鬥争,才磨磨唧唧地起身,磨磨唧唧地走到葉遠溪身旁,磨磨唧唧地坐下。
伸手,葉遠溪微涼的手被她溫軟的雙手包裹住。
葉遠溪指尖縮了縮,似乎沒料到她會這麽做,頓了幾秒後,反握住了雲霏的手。
緊緊的。
雲霏想說什麽,她都知道。
一片沉默卻又透着些溫馨的氛圍裏,服務員輕敲包廂門:“您好,上菜。”
雲霏下意識想掙開葉遠溪的手,她不習慣在外人面前做出這麽親密的舉動,太羞澀了。
葉遠溪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眼,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握着她的手緊緊的,不給她絲毫逃跑的餘地。
雲霏試着掙了幾次,都以失敗告終。她忍不住嘆了口氣。
服務員又禮貌地敲了敲門:“您好,可以上菜嗎?”
雲霏瞪了葉遠溪一眼,用嘴型無聲地抗議:“要上菜了!”
葉遠溪嘴角噙着笑,微微側身靠近她,嗓子仍然帶着啞意:“你摸我手的時候,不是膽子挺大的嗎?她不就是上個菜,你讓她進來就是了。”
雲霏身子往後退了些,避開葉遠溪熾熱的氣息,耳朵尖輕易就染上了緋紅。
她清了清嗓子,穩定自己那顆因為葉遠溪的靠近而撲通亂跳的心:“咳……我只是想給你點安慰……而已……你別再靠過來了!”
葉遠溪停住不斷傾斜的身體,一臉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我從來不知道,原來握個手也能算安慰。我還以為安慰這種事情,最起碼是擁抱起步的。”
服務員第三次敲了敲門:“您好,菜不上的話就要涼了。”
雲霏嫌棄地拿手指戳了戳葉遠溪的胳膊:“你能不能正經點,先讓人家上菜。”
葉遠溪坐直了身子,手還牢牢抓着雲霏的,笑着應道:“好。”
雲霏:“……”我真的好無奈。
她深吸一口氣,穩定聲線:“您好,可以進來了。”
唔,這句話聽着,怎麽這麽像她們剛剛在做些什麽不可描述的事情,現在結束了,才把人給放進來。
服務員的素質很高,面色如常地開門上菜,沒有往她們那裏多瞟一眼。
雲霏暗自松了口氣。
兩個菜被端上了桌,包廂裏頓時彌漫出一陣香味,勾得人肚子有些餓。
葉遠溪不動聲色地看了雲霏一眼。
透過及肩的黑發,雲霏漂亮的鎖骨若隐若現。
葉遠溪眯了眯眼,舌尖抵着牙齒,喉嚨上下滑了滑,咕咚,咽了口口水。
服務員拿着菜單放到桌上,一臉歉意:“抱歉今天廚房的龍蝦已經賣完了,您是想退掉還是換成別的菜呢?”
雲霏轉頭看葉遠溪。
葉遠溪說:“換成你喜歡的菜吧。”
雲霏“哦”了一聲:“那就先退掉吧,不夠吃再點。”
葉遠溪:“……”
“好的。”服務員帶上了門。
雲霏左手還被葉遠溪牢牢握着,騰出的右手拿起筷子給葉遠溪夾了個蝦:“你愛吃的。”
葉遠溪牛頭不對馬嘴地回了句:“吃完蝦嘴裏會有腥味。”
雲霏:“???”
葉遠溪又說:“你介意嗎?”
雲霏:“???”
她歪着腦袋不解地看着她。
葉遠溪湊到她眼前,眼神透亮透亮的:“但我介意。”
“所以你先安慰我,我們再吃飯。”
“……”雲霏說,“你想怎麽安慰?要抱抱要親親要舉高高嗎?”
葉遠溪:“我要求不高,掐頭去尾,留下中間那個就行。”
雲霏慢半拍地邊想邊重複道:“掐頭……抱抱……去尾……舉高高……”
那中間那個……豈不就是!!!
她腦子剛轉過彎,雙唇已經被溫熱的熟悉觸感包圍。
葉遠溪輕啄幾口,舌尖沿着雲霏漂亮的唇線畫了個圈,才滿意地離開。
“好了,我飽了,你可以吃了。”
雲霏:“……”
手機鈴聲響起。
葉遠溪眼角餘光瞥見吳澤兩個字,溫柔笑意瞬間斂了個幹幹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