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十六章

美和似乎在和他怄氣,不論沈望如何求和,都不願意多理他。

他做不到的事情,美和可以;美和做不到的事情,他可以。

他們相輔相成,從沒有秘密。但這次卻不是。沈望不知道該怎麽交代這件事情,這是恥辱,他如何也不想說,所以兩人便陷入了冷戰,美和依然在他面前出現,但不像從前那般管束他,而他難得地沒有服軟。

闫懷總愛在他的眼前晃。從印尼到新加坡,他總是跟在他的身側。

在新加坡的晚上,他們住在一棟大別墅裏,一起烤肉、喝酒,談“心裏話”,雖說其中潤色不少,但大家都演得不錯。

提起網絡暴力時,楊茜的一張翠臉哭得梨花帶雨:“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大家對我好像充滿了惡意,或許我真的有哪裏做的不好,但我以為我不該受如此大的辱罵的,那段時間,我簡直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過的。”

她半真半假地說起往事,大家紛紛嘆氣、安慰,藍鶴更是送上紙巾。

唯獨薛言生說,給再給她拿點紙,離開了攝影範圍,沈望分明看到他冷漠的眼神。

煽情的氣氛裏,闫懷絕對是那個異數,他是笑的:“哎,這種事情我覺得挺正常,說實話,我的确是演的一般,他們說我跟木頭似的,也沒說錯,但我覺得我至少比木頭帥點,努力點。哎,反正我盡量改,不虧了觀衆朋友的票錢就行。”

所有人哈哈笑起來,只有楊茜神情別扭。

穆芸張羅起叫他們吃菜,按理說,他們剩下的幾個也該說,但編導在旁邊提了句,叫他們幾個的份額留到下期再“真情流露”,這期的素材夠了。若是給這期起個标題,或許是“楊茜落淚首談網絡暴力”。

煽情的部分過了,大家心底都松了口氣,薛言生也回來繼續扮起少年。桌上沒幾個人喝酒,除去沈望。

穆芸随手點了歌,第一首是首頗具年代感的歌,但第二首卻是曲風強勁的hiphop,大家紛紛調侃起穆芸,這時闫懷突然說:“這是沈望的歌。”

大家探究地看向他,又看向穆芸。

沈望愣了下,闫懷拍了拍他的肩:“就是你的,你愣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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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确覺得熟悉,但又陌生。

穆芸笑道:“他太久沒唱歌了,連自己的歌都不記得了!”沈望對上穆芸的眼,她笑意稀疏,旁邊的薛言生也勾着嘴唇笑。只有闫懷沒顏色地起哄:“唱一個,唱一個!”又說,要是不記得了,要不要給他看歌詞。

所有人都好整以暇地盯着他。沈望想起黃勝的囑托,讓他“合群”。

他接過廉價的話筒,喉嚨裏卻沒有半點聲音。音樂裏的他卻似斷腸似的勾着高音,落下低音。他靜靜地拿着話筒,卻唱不出,四周的空氣也像是被一點點抽掉了,他能聽見的是他們放下酒杯的輕響。藍鶴察覺到他的古怪,便打起圓場:“要是真忘了就算了。”

楊茜卻說:“那怎麽行,懶得有聽歌王唱歌的機會。”

“我……”

薛言生卻突然站起來,問他要話筒:“那我給你起個調吧。”

沈望愣了下,把話筒遞給他。薛言生一開口,底下的人都露出了贊嘆的神色。沒有想到,薛言生進步了如此之多,沈望曾經批評他“氣息不穩”,現在穩妥許多。

沈望隐在他們的笑意裏,跟着一起鼓掌。天上好似潑下一團白色的漿湖,淋在他的身上。他漸漸地失去了表情,只是笑,笑得不甚真誠,但當攝影機拍向他時,他卻自動說:“你唱得真好。”穆芸僵着臉看他。

中途休息時,薛言生來找他:“你連自己寫的歌都不記得了?”

“你是我的粉絲嗎?”

“什麽?”

“天天纏着我。”沈望丢下這句話就想走開。薛言生卻還依依不饒,要說點什麽。沈望說:“既然你很讨厭我,就應該離我遠點。還有,再讨厭一個人也不該明面上樹敵。”

薛言生反唇相譏:“你覺得我會擔心這個?”

沈望篤定地說:“那你容易被利用。”

“什麽意思?”

沈望沒理他。他不知道其中的彎彎繞繞,但藍鶴和楊茜對薛言生未免太殷勤。尤其是藍鶴的經紀人總是跟導演一起說笑,感情很好,成片不知道會剪出來什麽模樣。

但臨走前,沈望還是囑咐他:“剪輯是可以讓任何事物都變成他們所期待的那樣的,你應該讓你的團隊注意一點。至于我的事情,就不勞你操心。”

回房間的路上,他聽到楊茜正在訓斥她的小助理,她剛剛挂着淚的臉已經風幹了,精致的臉像是皲裂的泥土,露出一道道紋路:“這樓下的貓總是叫,讓我怎麽睡?我跟你說了那麽多遍了,你有沒有解決?哈,你現在低着頭不說話算什麽,你再這樣下去,我遲早要解雇你——你問我有什麽辦法,還需要我給你出主意嗎?你的腦袋擺在脖子上是裝飾嗎?”

他聽了幾句,看到那小助理的腦袋跟小雞啄米似的。

後半場,沈望錄得意興闌珊。他不知道是薛言生的歌聲讓他失落,還是這怪誕的娛樂圈讓他更失落,那些古怪的情緒似乎都回到了他的胸腔裏。他站在陽臺上抽煙,對面是高樓大廈,腳下的綠林像是包裹着城市的防護欄。吹來的風都帶着綠意。

他不是未曾見過娛樂圈的醜陋,剛出道時,摸他大腿的富婆、老頭不在少數,但他紅得太突然了,未曾經歷過上升期便站上了頂峰,跟顧重在一起後更是未曾嘗過人間冷暖,所有人見到他就是鞠躬喊一聲“沈哥”。他見到不公也能一笑置之。

然而從前失去的不平似乎都在這兩年間悉數湧上心頭。

闫懷看他站在陽臺上抽煙,一時玩鬧心起,蹑手蹑腳地走到他的背後想吓他,但沈望卻正好回頭,把他抓了個現行:“你幹什麽。”

“偷襲你!”

“有病。”沈望皺起眉:“你離我遠點。”

闫懷問他:“生氣了?”

沈望說沒有,他不至于因為這麽點小事生氣。但闫懷說:“我是問你錄節目的時候,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讓你顯擺顯擺,沒想到你……我小時候都是聽你的歌長大的。”

“你幾歲?”

“二十。”

沈望更煩躁起來。闫懷看他難得願意跟他說話,就如數珍寶似的說:“說起來,我剛剛看到藍鶴跟他的經紀人一起去了導演的房間,一呆就呆了很久,現在都沒出來,你說是去做什麽了?”

“你是模特,還是狗仔?”

闫懷哈哈笑起來:“之前還跟我說要好好跟我說話的,怎麽現在又反悔了?我這不是激動嗎?以前都是從電視上看你們的,現在跟你們當面講話,肯定好奇了。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還以為是做夢呢,我那時候想問你要張簽名,但你卻撲在我身上哭……”

“我不想聽,你別再提起這件事。”

“畢竟我好不容易再見到你,那天我還以為是一場夢,但看了你現在的反應我才知道是真的。”

闫懷問他:“你能明白我當時的心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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