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底線
【假做戲,真危機】
“誰在控制你?”謝木佑邊問邊飛快地捏手訣, 雖然不能阻止她的動作, 但是卻能暫緩她血液湧出的速度。
于桐蒼白的嘴唇已經昭示了, 就算祭天陣不将他們剿殺, 她也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亡。
于桐一邊哭一邊向後退:“你別過來,他說有人靠近我我就得死……”
“誰?”謝木佑并沒有相信她的說辭,實在是這隔空取人性命的事他并不覺得人類能夠做到。
但是在距離于桐一步之遙的位置,他停住了腳步。于桐沒有說謊,随着他的靠近, 白皙的脖頸處出現了幾個手印。于桐的呼吸也變得孱弱起來。
有人在掐她的脖子。
會是誰呢?
突然間,謝木佑死死地盯住她的額頭, 目光森冷道:“是他……”
于桐的額頭上有一個紅色的朱砂印記, 這個印記謝木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過了。
和晶火石一樣……他以為再也見不到了。
那麽他想做什麽?
雀氏的神明塔, 謝木佑能猜到他是想要信仰力, 而且那塊晶火石應該是千年前雀氏背叛時就留下來的。而眼前于桐眉心的朱砂印記卻是新鮮出爐的……
電光石火間, 謝木佑突然想起了餘巍死前說的那句——“賊老天!你堵了我成仙之路, 我便将人界化為煉爐。”
煉爐……
祭天陣啓動後不可見血,見血後成煉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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煉爐若成,烈火熊熊,不熄不滅。
八處煉爐成, 則人界傾覆。
謝木佑腦子“嗡”的一下, 他突然想起了尹十三的家。
景安問過他為什麽當初曲菀住得跟他們那麽近。
其實原因就和他選擇住所一樣, 因為那裏是歸九市靈力最為充足的地方。
只是目的或許有所不同, 曲菀是為了吸收靈力, 而他則是希望用磅礴的靈力為自己遮掩一二。
而尹十三的家的位置,謝木佑飛快地掐算起來。
他記得煉爐達成是有條件的,并非選擇靈力最強的地方,而是周圍靈力旺盛,煉爐處則是靈力窪地。
就像他們站的這個地方,原本有景安獻祭加上這裏聚集了一群靈力旺盛之人,大殿中的靈力應當是最強的。
原本是難得一遇的祥瑞靈地,可遇血後就變成了大兇之地。靈力愈強,此地愈兇。
這樣一來,大殿周遭落星派原本充沛的靈力就使此處形成了一個窪地。
煉爐的絕佳位置……
謝木佑倒吸了一口冷氣,這局是碰巧?還是那人布下的?
如果是真的……那人間界将要面對将會是空前的危機。
而星光中的景安并不知道外面發生的變故,他在用力吸收星光中的能量。
直到每一條靜脈都腫脹起來。
閃爍的星子圍繞在他身邊徘徊不定,湧進去光芒似乎被身體的屏障擋了回來。星光開始向體外流失,景安睜開雙目深吸了一口氣,星光再次瘋狂地湧入他的體內。
他渾身的青筋爆起,強忍着靜脈爆裂的痛苦。伴随着金光在體內湧動,景安的衣服盡數爆裂開來,皮膚表面浮現出了一道道金色的獸紋。
而在殿內的衆人都聽見越來越稀薄的光暈中傳來了一聲野獸般的嘶吼。
謝木佑還在跟于桐對峙,聽見這個聲音頓時咬緊了牙關。如果有可能,他絕對不願意讓景安去博這份風險這麽高的機緣。
如果之前破祭天陣是為了不讓他們承受天道拒絕的反噬,那麽現在破此陣,則是為了避免煉爐真正練成。
幕後人想坐享其成,直接颠倒祭天陣為己用,那他就偏要讓幕後人算盤落空。祭天陣破,看他還拿什麽東西去做煉爐。
景安……
謝木佑突然間想到很久以前,一次四殿試煉時,他明明能夠輕松地通過試煉。但是那人卻一直叮囑他,他聽煩了讓那人相信自己。
那人卻揉着自己的腦袋說:“這不是相信不相信的問題,我擔心是因為裏面危險,你實力超群也改變不了危險的事實。我的擔心和你的實力在某種程度上其實并沒有關系。”
他那時候沒聽明白,可現在卻明白了。
景安比他想象中恢複得要快的多,但他還是擔心。
就像是有一個大掌擠壓揉擰着他的心髒,酸澀疼痛的感覺從心中襲來。
“停——手!”謝木佑幾乎要控制不住心中的情緒,低聲吼道。
于桐一愣,握着的刀片手停了下來。
謝木佑注意到了這個細節,頓時眯起了眼睛,這個女人不對勁啊。
“你知不知道那個人在騙你?”
于桐又是一頓,下刀子的手徹底停住了。
看着這似曾相識的一幕,謝木佑扭頭沖着還是固執站在階梯上的駱成虛扯了扯嘴角:“長老,從那下來吧。天門不會開的,你也不用非守着那裏不肯挪窩,別回頭被自己弟子害死了都不知道。”
“你、你不能……”于桐睜大了眼睛。
“害人害己的人,我管你死活幹什麽?”
“我沒有!我是被控制的。”
謝木佑點點頭:“我知道你是被控制了。”
“但是,你是被人強行控制的,還是主動要求被控制的?這可就不好說了。”
駱成虛卻不知道該不該信謝木佑,但正如謝木佑所說,他站的位置就是祭天陣陣成後最為受益的地方,哪怕于桐來了這麽一出,駱成虛都還寄希望于祭天陣陣成。
謝木佑搖搖頭,這人想成仙早已成了魔念。
他之前是看見了駱成虛心中魔影重重,但只是以為那是對權利的執着,卻沒想到他的欲望已經大到妄想颠覆天地。
謝木佑并沒有打算站在制高點上要求所有人都是清心寡欲的,就連他自己所想所做的其實也都是在逆天而為。但是為了一己私欲犧牲無辜的人,哪怕是早已不把自己歸為好人範疇的他都難以接受。
而且因緣果報,自己逆天施行如果超過了天道忍耐限度必然會遭到報應。但這些人卻從來不知畏懼,這才是謝木佑最為不屑的。
“怕了?”謝木佑笑了,“我們也算是老熟人了,不如聊聊,那個讓你這麽做的人?”
“我……我說了,你能給我什麽好處?”于桐咬着下唇看着面前這個她以為自己看透了,卻還是小瞧了的男人。
謝木佑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不太明白為什麽這個時候還能有人來談條件,而且他也好奇她想談的是什麽條件?
于桐再次開口:“是你能做到的。”
“留你一命?”謝木佑想了想,“只要你不犯我底線,可以。”他可以不殺她,但是別人殺她那可怪不得他了,比如她那位處心積慮謀劃已久的好師父。
“我要景安——”
謝木佑的鐵鑄劍已經穩穩地比在了她的脖頸上。
“你不是說你留我一命?”于桐失聲叫道。
謝木佑一咧嘴,露出了一顆尖牙,竟像是對獵物虎視眈眈的黑狼:“那我有沒有說過,景安就是我的底線?!”
他絲毫不懂憐香惜玉地拎起于桐的領口,果然,之前出現過讓她窒息的手印沒有再出現,之前應該是她自導自演的一幕戲。
手印是真,幕後人是真,但她并不是被害人,而是同謀。
又是這樣的伎倆……
當年也是,嘴上喊着“哥”的好弟弟裝作被脅迫的樣子,最後反而給了那人一刀。雖然最後證實确實在最開始時是有人脅迫他的,但是到了最後他已經積極促成着事态的發展。
那個局裏,沒有人無辜,就連謝七自己也不無辜。
思及此,謝木佑的眼中染上了戾色。
“說!”
于桐幾乎要窒息過去:“一、一個紅、紅衣男人。”
謝木佑手松了開來,後面的話他已經不用聽了,紅衣男人啊……果真如此。
于桐卻還在說:“他說讓我照他說的做,不然他就殺了我。”
“那你照做了有什麽好處?”
于桐一窒,半晌才道:“花不光的錢,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那你要景安幹什麽?!”
“不是我要。”于桐急急忙忙辯解道,她确實肖想過景安,也确實想過通過邀請他們來奪寶大會用入護山大陣的方式分開他們。
她當初算盤打得很好,謝木佑是一定會通過護山大陣的,但是景安卻不一定。她也知道除了晚宴,其他時候參加奪寶大會和陪同來的都是分開的。
隐約知道師父計劃的她知道奪寶大會九死一生,謝木佑就算是再有能力也比不過師父那個老狐貍。而一個死人又該怎麽跟她搶人呢?
但是她沒想到景安也參賽了,甚至通過了護山大陣,所以她知道時才那麽驚訝。
但要說她多喜歡景安也沒有,無非就是求而不得。不過就算是真的喜歡,她也不會傻到在謝木佑面前提出來。
“不是我要。”于桐惶恐的神色中閃過了一絲幸災樂禍,“是主人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