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成仙

【庚金融,仙未成】

“他要景安?!”謝木佑臉色瞬間變了, 他捏着于桐下巴讓她說清楚。

于桐感覺自己的下颌骨幾乎要被眼前這個暴怒的男人捏碎了, 終于發現自己之前的挑釁到底是有多作死。

“不、不……”于桐勉強從口中擠出兩個字來。

謝木佑手一松, 于桐死裏逃生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地呼吸着新鮮空氣:“咳、咳……他是要這次的第一名。”

于桐看謝木佑高高挑起的劍眉, 不敢再隐瞞:“他說,祭天陣不可能成功, 要我把祭品帶回去。”

“主人……”謝木佑冷笑,頭也不回道, “駱成虛,你養的好徒弟。”

于桐的言辭間其實已經暴露了她對她口中的主人的态度,其實也不是不能理解, 一邊是繁花似錦的承諾,另一邊是看似無情剝削他們的師父。

謝木佑能夠理解她想離開,一個正值年華的小姑娘誰會想在這個海島上呆一輩子?可是卻不能理解這種倒打一耙的行為。

他後退了幾步,讓駱成虛自己解決他們門內的事。

至于出不出人命,一個人都死死地踩在他的底線上了,他還會在乎她的生死嗎?

謝木佑想, 只要不是點名道姓要景安就好,雖然他們遲早會對上,但不是在現在。

現在對上的風險實在太大, 這其中涉及的遠不止是他一個人, 他承擔不起。

“對了, 駱成虛, 我建議先切段她和她那位主人的聯系,這方面你應該比我精通。”

駱成虛終于還是離開了那個位置,怒瞪着他的這位女弟子,氣得手都在顫抖。他自問沒有什麽對不起她的地方,撿他們回來,收養他們把他們養大,到頭來就這樣對自己?

謝木佑則在感受景安的動态,察覺到自己在進山洞前給的項鏈爆裂開來,突然間就松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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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給的鏈子屬于外力和外物,如果景安能夠順利吸收其中的能量的話,爆裂才是情理之中。

如果裏面的能量連項鏈都震不碎的話,他才要擔心是不是有什麽幺蛾子。

但是被他記挂的景安此時卻不像他想的那般安逸,事實上謝七用來感受景安狀态的項鏈,在爆裂的時候給景安造成了不小的麻煩。

星光到最後已經容納不下除了景安外的任何力量,從黑色的鏈繩開始四分五裂,脫離景安後瞬間被星光剿殺。

而他胸口的玻璃珠在脫離了牽引後,也隐約有着破裂的趨勢,玻璃珠表面出現了冰裂紋。

浸潤在星光中的景安卻似有所感地擰起了眉頭,不行——

不行——

不可以——

玻璃珠不能破——那是謝七給他的!

景安咻地睜開了雙目,但是就是這樣的一個動作,讓他體內形成的循環霎時間斷裂了。

還未被完全吸收的星光在他體內橫沖直撞,筋脈欲裂的痛苦讓景安脫力阖上雙目,而他緊攥的掌心也因為失去神智而被迫松開。

“咔嚓”一聲,失去了庇護的玻璃球應聲爆裂。

沒了外力的阻隔,星光再次瘋狂地向景安體內湧去。

……

謝木佑胸口一疼,唇邊卻浮起了微笑。□□被剿殺還是讓他難受了一把,但是景安在吸收順利力量的這件事讓他被于桐激起的怒氣都消散了不少。

他看着眼前嚴師訓逆徒的場面,涼涼地說:“你也別怪人家,教不嚴師之惰,你自己都這麽對你師父,你覺得你徒弟還能好好對你?”

駱成虛的動作頓住了,半晌才道:“你懂什麽?如果我成功了,師父才能活命。他都多大年紀了,你知道嗎?”

“我不知道他多大年紀,但我知道他并不同意你這樣做。”謝木佑掃了一眼動彈不能的掌門,“他要是同意也不至于現在這種狀态。”

“欺師滅祖這種事。”謝木佑勾起唇角,“落星派還真是一脈相承。”

“你!”被戳到痛處的駱成虛一口氣梗在喉頭。

“你們快看!”

有人高聲道。

衆人擡頭,而謝木佑比他們都快上一步,他不是往金光處跑,而是朝着他和景安原本坐着的位置跑去。

飛快地從背包裏掏出一件東西,再扭身回到牢籠處,金光所到之處所有的庚金都溶解了。

謝木佑的笑容更大了,那是純粹的力量之源。雖然不知道駱成虛哪裏學來的祭天陣布置,又是哪裏找來能夠引星子之力的九星陣法,但是托駱成虛的福,景安恢複得比他想象中要快。

如果說五天之前他還想着慢慢來,因為那時候他想數着相處的時間過日子。但是現在他迫切着希望景安能夠快點恢複,這一趟海島之行他遇見了太多過去的人。

謝木佑從來不相信巧合,要麽是有人在算計,要麽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其實比起算計,他更害怕的是冥冥之中的定數。

似乎在昭示着這一漫長的輪回終于走到了頭。

也昭示着,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金光散去之前,謝木佑絲毫不畏懼那些星光,直接将手中的鬥篷抖開罩住了在別人視線中還是模糊的人影。

景安還沒有回過神,就被鬥篷從頭蓋到了腿。但是很快,他就醒了神,滿腔都是謝七的味道,他很難不回神。

低頭看了看自己赤條條的身體,也明白是個什麽情況,他抓住領口,總算把鬥篷穿到了自己的身上。

比起大殿裏的燈光,他更先見到的是謝七的臉。

景安突然想起他們初見時,他還以為這人沒有表情甚至是不會笑,但卻沒想到有一天這個人會把所有的喜悅都呈現出來。

每一個絨毛都在告訴自己,他很開心。

景安擡起左手,按在了他的頭頂揉了揉。謝七就着他這個姿勢蹭了蹭他的手掌心,景安右手重重地扣住他的後背。

兩個人完成了一個奇怪的擁抱,景安下颌抵在他的肩膀上,啞聲道:“我沒事。”

“嗯,我知道。”謝木佑抿出了笑,卻不肯承認自己擔心了。

“可我感受到了你的害怕和擔心。”景安重重的地揉了揉這人的後腦,但提到他感受謝七情緒的玻璃珠時聲音卻低了下去,“抱歉。”

“什麽?”謝木佑不知道他在為什麽而抱歉,“該道歉的是我才對,差點把這裏給拆了。”

景安笑了笑:“就是拆了,他們也活該。”

“玻璃珠。”景安指了指自己空蕩蕩的胸口,“我沒有保護好。”

謝木佑傻眼了,重重地掐了一下他的臉:“你沒被附身吧?”

景安不樂意了,握緊掐着自己臉的手指:“那你回頭記得再給我一個。”索要被自己弄壞的東西索要的非常理直氣壯。

“這才對嘛。”謝木佑松了一口氣,“剛剛那話說得真不像你”

“不像我?那一定是那個我沒說真話。”

謝木佑:“……”他好像突然知道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憑本能說出這句話的景安并沒有發現自己剛剛的那句話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他也沒有注意到那是他離他一直尋求的真相最近的距離。

可惜沒有如果。

冥冥之中自由天定,就像是謝木佑曾經獨自走過漫長的歲月,而景安也在關鍵的時刻走進了一條小岔口。

岔路的出口究竟是殊途同歸的結局,還是宛如落星洞一樣無法回頭的境地,無人能夠知曉。

***

伴随着景安的落地,穹頂上用來布九星陣法的夜明珠爆裂開來,落在地上變成了無用的石頭。

穹頂的崩塌,祭品的消失,讓祭天陣突然卡頓住了。

而幕後人想要達成的煉爐,也因此成了個半吊子。

一半天堂一半地獄,大概就是如此。

天道的平衡也是如此,在場的衆人都感覺到身體的力氣被抽走了一部分,但是卻沒有明顯的不适。

只是他們不會看,謝木佑能看到一個大陣的兩邊正在不斷撕扯搶奪着彼此的能源。

但大約,也只能是這樣了。

而剩下的擺在他們面前的只剩下一個問題,怎麽出去。

單純的破陣,謝木佑知道陣眼在駱沉逸和掌門的身上。但是這不是單純的破陣,那是兩個活生生的人。

駱成虛不可置信地坐在地上,不敢相信自己處心積慮謀劃的被付之一炬,成了泡影。

“你、你成仙了嗎?”

駱成虛爬到景安身邊,半張臉寫着狂熱,半張臉寫着絕望。

他既希望景安成功,又嫉妒他成功了。

景安低頭睨了一眼他,目中帶着和謝木佑同出一轍的憐憫:“如果你說是我現在随時爆體的感覺,那麽,我成仙了。”

駱成虛坐在原地呆愣了很久,他眼前閃過很多張面孔,有關心他的,有敬意,有愛意,有說他是瘋子的。但這些全部都被他湮滅在了自己過往的歲月之中。

他突然大笑起來,笑着笑着咳嘴角咳出了血:“不成仙,不成仙好啊……不成仙就讓我們一起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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