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我回家之後沖了個澡,看了會兒電子書,開視頻和高薇、王超聊了會兒援建鄉村小學工程的事兒。

他倆這些年悶頭賺了不少錢,高薇還好,王超做建築公司的,趁着東風賺得盆滿缽滿,就想回饋社會,搞個慈善。但他倆都沒什麽空,主要是我看起來太有空了,就想讓我來負責這事。

其實我興趣不大。

做慈善挺好的,我支持,但讓我出錢可以,去客串一天支教老師可以,讓我實打實來全程搞這事,真沒興趣。

但畢竟也是個好事,我就說先幫襯着看看計劃書,後期他倆找到合适的人選了我就撤。

我們仨精神都不太好,他倆先打呵欠,傳染得我跟着一起打起來。

最後大家集體沉默了半分鐘,高薇問:“Derek呢?”

王超噴她:“沒看新聞?岱樾跑啦,跟鐘百花跑啦。”

高薇:“你有毒吧,他跑了你這麽激動幹什麽?”

王超冷笑:“不是我激動,我看你落寞,看不到岱樾就落寞。”

高薇:“你真的有病吧?比起你倆,我就是喜歡跟Derek開會怎麽了?他開會生動活潑有活力,至少不打呵欠。”說着她又打了個呵欠,揉揉眼睛,“最近年中查賬的時候又到了,昨晚弄到半夜才睡。不是,王超也算了,老紀你天天蹲家裏玩也這麽累?靠,現在叫你老紀我有點別扭,小紀?我們來聊點有用的,你能把你造型師的聯系方式給我嗎?或者說,把嫂子的聯系方式給我們?”

王超也就來了興趣:“dei dei dei,紀哥,你這顯然是愛情的滋潤啊,你瞞得了外人瞞不了我們,你老實說你最近蹲家裏不是思考人生目标,是在補腎吧你?是不是認真的?不是認真的也讓我們看看。”

我的愛情被鐘百花挖走了,跟鐘百花跑啦。

跑之前對着我哔哔了一晚上“老大嫁作商人婦,商人重利輕別離”,把我給無語得要命,關鍵這兩句并不是一句,是上下句。

我這麽一說,我的愛情又說我在嘲諷他文化水平不高。

朋友,你聽說過恃靓行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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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聽說過,可你見過嗎?

你當然不可能見過,只有我見過。

呵。

我懇切地說:“你倆繼續,我先去睡——”

門響了起來。

我回頭看了看,朝視頻裏面的高薇和王超說了聲,就關了視頻,起身去玄關,從貓眼裏看了看,沒急着開門,問:“誰?”

門外的兩位同志朝着貓眼亮證件:“市刑偵支隊的,麻煩紀先生開一下門可以嗎?”

我打開了門,請他倆進來:“你們好。”

兩位同志踩在門口的地毯上,朝客廳裏掃視了一下,問:“房裏還有人嗎?”

我說:“沒有。”

“屋主名叫岱樾,三十歲,華籍男性,曾用名岱強?”

我說:“是。”

“警方懷疑岱樾涉嫌惡性投毒殺人重案、酒吧縱火案、連環故意人身傷害、連環詐騙案、巨額非法借貸、非法持有槍械、綁架……”對方報了一長串,說,“希望你配合調查。”

我問:“我可以請律師嗎?”

“這是之後的事情,我們這次主要是先調查屋內情況,稍後請紀先生回警局協助調查,紀先生可以請律師。”

我退後兩步,說:“請便。”

兩位同志也很客氣,一樣樣東西檢查完還擺回原位放好。其實也沒什麽好檢查的,我住進來之前,這屋子裏面除了基本生活資料之外,沒什麽東西,我住進來之後,基本都是我的東西。

我去廚房燒了一壺水,給他倆泡了茶,雖然我估計他倆也不會喝,但畢竟大家都客氣,你客氣,我也客氣。

我把茶放到茶幾上,正在檢查茶幾抽屜的女同志看我一眼,問:“沒有聯系岱樾?”

“他現在應該被警方控制了,我聯系也沒有用,而且我不知道現在我能不能打電話,想等你們檢查完了,我再問一問,然後聯系律師。”我說。

女同志欲言又止,輕輕地搖了搖頭。

我也不知道她具體是什麽意思,猜想大概是現在不準我打電話?

檢查完什麽成果也沒有,我鎖好門,和他倆回市刑偵支隊協助調查,路上我打給了唐律師,和唐律師在支隊大門口碰了面。

大家一同進去,坐下沒二十分鐘,幾個來回的談話,對方朝我說:“紀先生,你可以嘗試着聯系一下岱樾。”

我問:“什麽意思?”

對方笑了笑:“字面意思。”

我掏出手機,當着他們的面打岱樾的電話,關機了。

對方的笑容收斂起來,很認真地說:“岱樾失蹤了,警方暫時沒有找到他。”

哦,我知道那位女同志對我搖頭是什麽意思了。

我問:“為什麽你們會懷疑他犯了那麽多罪?”

對方說:“其實我們起初只是在查綁架案。”

我問:“誰?”

對方說:“張鳳和紀帥。”

我二嫂和她的兒子。

我一怔:“他們被綁架了?什麽時候?”

“前天傍晚。”

根據對方的說法,他們是在我二嫂和紀帥被綁架的地點附近的一家奶茶店門口的監控器中找到線索的。

對方顯然很有經驗也很有想法,綁人的地點是個死角,本來是不會被拍到的,然而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奶茶店監控器對門是一家亮閃閃的精品店,反射出了一個模糊的影響,經過放大分析,我們就看到了綁架者在兜帽和口罩下露出的那雙眼睛——非常好認,岱樾的眼睛一般人很難長那樣,畢竟不好看的人都是一模一樣的模糊,而好看的人總是各有各的好看。

我擱下高糊中仍然非常犀利冰冷非的疑似岱樾的眼睛的人的照片,說:“岱樾有雙胞胎哥哥,長得一樣。”

警方點頭,說:“我們也知道這情況,但岱樾在這個時候失蹤了。而且,他的哥哥岱超失蹤超過二十年了。”

其實只有十四年。照岱樾的說法,那幾年裏面,他哥用的是他的身份。至于酒吧打工,本來那年代也很不正規,酒吧老板倒是知道他倆是兄弟倆人,但岱樾他哥是辦的假|身|份|證,換了個假名字。大家都是出來混酒吧的,吃飽了撐的才去調查這個。

我從刑偵支隊大門出去的時候,外面正在下雨。雨勢不大,只是天有點昏。

帶我來的那位女同志好心地借了把傘給我和唐律師,唐律師表示了感謝,并且表示把我送到車上,他就還傘過來。

說着,唐律師就去撐傘,還沒撐開,我就看着一個打着傘上臺階的人停在了我們面前。

傘朝上擡了擡,露出傘下紀陳陽那張陰魂不散的臉,他露出非常虛僞的關切的表情,問:“還好嗎?”

無論有沒有人相信,我這個人是真的以和為貴,大家各自數着各自的小錢錢過各自的小日子多好,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就算我心裏過不去,但相信時間是偉大的。

然而為什麽紀陳陽就是不作死不舒服呢?

我真的十分之困惑。

人和人之間,真的很難相互理解。

我朝唐律師說:“如果有事,你先回去,沒事的話,在車上等我。”

唐律師點點頭。

紀陳陽的意思是可以去他車上談心,但我果斷地拒絕了。

他也沒強求,大概是在人執法部門門口也不方便強求。

最後就這麽打着傘站在雨中說話,我個人認為這樣可以提高說話效率,減少廢話出現的機會。

感謝唐律師飛快地跑去車上拿了傘來給我,感動全球好學弟,私底下跟岱樾的關系應該挺好的吧,我在岱樾的吃雞隊友裏面看到過唐律師。

岱樾用了十四年的時間深入了我生活的方方面面,最終成功深入了我。

噫。

紀陳陽說:“我們第一時間報了案,警方不建議我們把事情說出去,所以家裏人都沒告訴你。而且,”他很刻意地停頓了一下,才接着說,“你之前一副要和我們斷絕關系的态度,很怕我們纏上你似的,所以,也就沒想給你添亂。”

呵。

他繼續說:“我們也是昨天快傍晚的時候才知道對方疑似岱樾。”

呵。

紀陳陽說:“聽說他有個雙胞胎哥哥。真可惜,很多年不見了,而這次現場又沒有留下指紋,無法驗證。岱樾又失蹤了。”

呵。

紀陳陽從口袋裏面摸出一串鑰匙遞給我:“你之前把小院大門的指紋給取消了,拿鑰匙用着吧。為了安全,先住那裏。”

我看着鑰匙上面挂着的鑰匙扣,是一個磨損很嚴重的老舊的編繩。我小學時候編的,有段時間非常流行,繩子一毛錢十根,五彩斑斓,看起來十分惡俗。然而我那時候審美觀比較迷,特羨慕女同學們手腕上戴着,就偷偷地學了,偷偷地編了,編完也沒地方放,堅稱這是鑰匙串,給家裏每個人發了一個。

紀陳陽也看了眼鑰匙扣,笑着說:“這是我被水沖走的時候,身上唯一帶着的東西。”

看來他當時沒穿衣服?

“你覺得事情會是岱樾做的嗎?”紀陳陽問我,“你說二嫂和帥帥會在岱樾的手上出事嗎?”

“你知道你現在的表情特別像變态嗎?”我問他。

他的表情更變态了。

“變态就算了,”我努力讓自己的語氣不那麽惡意,努力把表情降低到最沒有表情,努力不帶任何感情因素以免他誤會,“至少別像個弱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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