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制服控

當一個人遇上困境,擺在面前就只有兩條路,一是退縮,二是勇往向前。如果選擇第二條,你就會發現,剩餘的百分之九十的潛力也在一點一點地被挖掘。

打個比方,有一天你在平原上走啊走,突然發現眼前出現了一座雪山,你覺得自己走不慣雪路,肯定會摔,因為怕過不去而原路返回。或許什麽也沒損失,但也永遠見不到雪山上的風景,更看不到雪山背後的世外桃源。

顧娅就是那種固執的人,堅信雪山背後別有洞天,雖然一次次地被拒絕,但這條路始終還是沒有走絕,只是它不似平坦大道那麽光明。被國立大學拒絕了,她可以去問高中,被高中拒絕了她可以去找教授,被教授拒絕了她可以去找私立大學。即便被附近的大學都拒絕了,她仍然可以嘗試其他州的其他學校。每個州的規定都不一樣,也許,奇跡就是在一次次的嘗試中到來。

仔細想想也是,随波逐流或許人生會安穩,但未必精彩。有起落,才有奇跡,才會驚喜。等過個十多年,暮然回首,雖然往事如煙,但值得回味。這一生,不是黑白的,它是有色彩的。

顧娅抱着自己一定會闖出一片天的信念,在德國這個大江湖中繼續漂泊,有笑有淚,有喜有怒,遇到過熱心人,也被人歧視過。但如果有人問她值不值,她還是會說,值。因為她有故事。

在海外,關系不能靠錢買,後門不能靠父母走,爹媽是誰都沒用,最後靠得還是自己。一起讀語言班的時候,認識了不少中國學生。人家情況沒她這麽複雜的,基本在考完德語托福後,便各奔東西去了不同城市的大學。所謂在外靠朋友,幸好顧娅人緣不錯,人雖然走了,但茶未涼,大家在Q上還是繼續保持聯系。

萊比錫、海德堡、慕尼黑、柏林……顧娅哪都認識一兩個。有的是自己的朋友,有的是朋友的朋友,大家都是中國人,一來二去,說幾句就混熟了。

周小凡以前和顧娅、嚴歡一個語言班,和顧娅也很說得來的,要不是她去了東邊取經,她們這法蘭克福作死三人組還會繼續抱成團,把no zuo no die的事業進行到底。

小凡是南方人,但為人豪爽得很,聽說顧娅要去萊比錫,早就把宿舍刷幹淨恭迎她大駕了。顧娅坐上火車後,立馬給周小凡打了個電話,告訴她達到的時間。

周小凡一聽頓時炸了,在電話那頭叫道,“什麽?你現在出門,要到晚上19點才到?整整10個小時啊,中國都到了,姐姐!”

顧娅無奈地到道,“我買的是周末票。”

周小凡頓時就沒想法了,老半天才說,“四百公裏的路,你也敢坐慢車,女俠,請收下我的膝蓋!”

顧娅道,“我沒有德國鐵路的折扣卡,買原價快車太貴了,打個來回要240歐元,再加300,我都能去中國了。”

“你就不能去買一張折扣卡?”

“要花100歐元。”

“給跪了!”周小凡覺得她要瘋了,“你買一張,來回票就能省下100歐,不就賺回來了?”

“我又不常坐火車。”顧娅也有自己的打算,“所以我就周末來了。”

“那你就慢慢倒車折騰吧。別怪我沒提醒你啊,就德國慢車那尿性,要不晚點個十、二十分鐘,我就跟你姓,叫顧小凡。”

“……”

周小凡氣呼呼地摔了電話,顧娅望着手機,暗自納悶,要等也是她等,她郁悶個什麽勁兒啊。

240去一趟萊比錫,她實在下不去這手,就不說別的,光是吃的喝的用的穿的,就能買好多。雖然國內有老爸在經濟上支持她,但他家畢竟不是土豪,賺來的也是辛苦錢,能省則省了。

德國鐵路快車IC、ICE什麽的,就相當于國內的高鐵、動車之類的,速度快,只停靠大城市,價格也高,一般窮學生坐不起啊。不過,他們還算人性化,推出了一種叫做周末票的東西。

就是花個40歐元,在當天的24小時裏,可以在德國範圍內乘坐任何慢車,去任何地方。不過,錢是省了,時間卻也廢了,因為這些慢車通常只是城際列車,只穿梭在附近的小城市之間。如果想從一個大城市到另一個大城市,就得不停地轉車。比如從法蘭克福到萊比錫,快車撐死四個小時,慢車起碼颠簸十個小時。

雖然得不停地轉車,但就當是沿路觀賞風景了。這一路去十幾個城鎮,她也算是德國境內一日游了。

才這麽想着,火車它就晚點了。

左等右等就是不來,顧娅開始不淡定了,懷疑自己是否弄錯站臺。廣播裏倒是有通告,但她畢竟來了德國才一年,聽力還不行,再加上那人說得德語一點也不标準,帶着濃厚的鄉村口音。叽裏咕嚕一大串兒,她愣是沒聽明白,這到底是什麽情況?

她正幹着急,四處一瞅,正好看到一個穿着制服的兵哥哥站那,趕緊走上去,問,“這趟車還來不來?”

好吧,她就是故意的。車站上一共就五個人,三個歪瓜裂棗,一個女的,一個小孩,所以她就義不容辭地走向了威風凜凜的兵大哥。

那當兵的,穿着一身迷彩服,頭上斜帶着一頂暗紅色的貝雷帽,腳上蹬着一雙皮靴,看上去霸氣側漏啊有木有。他個頭也不矮,所以是低頭看了一眼顧娅,眼底閃過一絲驚訝,似乎沒料到會有亞洲小姑娘前來搭讪……嗯哼,問路。

顧娅見他詫異,忙解釋道,“我剛來德國,德語水平臭,所以沒聽懂,剛才廣播裏都說了些啥?”

兵大哥頓時了然,然後用标準德語給她解釋了一遍。顧娅聽了頓時在心裏給他狂點贊,他的聲音低沉又有磁性,這麽好聽,不去當播音員可惜了呀。

兵大哥說得很慢,基本就是平時老師上課那水平了,顧娅終于聽懂了,忙微笑着說一聲謝謝。然後就乖乖站一邊,準備随時偷拍一張,好放到微博當福利發放給全天下的女光棍。

過了十來分鐘,她低着頭正忙着Q Q群聊,突然有人過來輕拍了她一下,顧娅一擡頭,霍然發現兵大哥正站在自己面前,不由一時迷茫。

兵大哥道,“這趟列車換站臺了。”

顧娅道,“沒廣播啊。”

“不是廣播,是站牌上打出來了。”說着,他指了下告示牌。

顧娅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擡頭一看,果然,從二號站臺換去五號了,僅有的幾個乘客都在大步流星地往那邊趕。

見她發呆,兵大哥拉了她把,道,“快點跑,不然就趕不上了。”

顧娅頓時回神,趕緊拉開腳步跟在他身後飛奔,人家畢竟人高腿長,一眨眼就把顧娅甩後頭了。眼見,火車鳴笛還以為自己要跟不上,誰知兵大哥居然幫她頂着車門,車門關不上,自然也開不走。

顧娅趕緊加快步伐,一口氣跑到跟前,直到她蹿上了火車,這才松了口氣。

“謝謝。”她心裏有些感動。都說德國人冷漠,現在她發現,其實他們也挺熱情的,尤其在你遇難的時候,會不經意地給你幫助,當然是在不違反原則的基礎上。

看她靠在車門上大口喘息,兵大哥頓時笑了,這一笑,顧娅就有些不好意思起來。為什麽她碰到的人,都是體力過人的,要麽足球運動員,要麽當兵的,搞得她好像是三級殘廢似的,動不動就氣喘籲籲。要知道,她在幾個基友當中,也算是體魄健壯一類的好不好!

顧娅反複道謝了幾聲,便走進車廂找了個位置坐下來,今天周末,沒有上班高峰,所以很空。她剛坐下,車廂的移門又開了,沒想到兵大哥走了進來,一屁股在她對面坐下。

這下輪到顧娅驚訝了。

他笑了笑,問,“這沒人吧?”

顧娅點了點頭,心裏卻在想,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兵大哥道,”你來德國多久了?“

剛剛是我搭讪他,現在是他搭讪我,很好很公平。

“一年。”

“才一年,你的德語說得很不錯了。”

顧娅被他這麽一表揚,頓時就輕飄飄起來,厚着臉皮說道,“是啊,我有天賦。”咳咳。

兵哥哥揚眉,随即問,“你是哪裏的?”

“亞洲。”

他頓時哈哈笑了起來,指着自己的眼睛,道,“這我看出來了。我是說,你是哪個國家的?日本中國韓國?”

“中國。”

“中國哪裏?”

“上海。”

他哦了一聲,“那是個人口很多的大城市。”

“你去過上海?”

他點了點頭,“去澳大利亞的時候,在上海轉機,溜達了一下,待了四天。”

顧娅接嘴道,“我也去過太平洋群島,不過是新西蘭。”

兵大哥對新西蘭倒不是很感興趣,卻頻頻提起上海,也許對他來說,亞洲的文化差異更能引起他的好奇和興趣。

“我去了外灘、豫園、人民廣場,還有一個叫什麽廟。”

“城隍廟?”

“對對。那裏真是熱鬧。在德國,只有在啤酒節或者嘉年華這樣的大節日才能看到這種盛況,而在你們上海,天天都是人山人海。”

顧娅哈哈笑了聲,“我們是人口大國嘛。”

她在心裏又偷偷地補了一句,如果我們每人向你們德國吐一口痰,估計從此地球上再沒這個國家。

兩人說了幾句,兵大哥到站了。

在下車前,他從上衣的口袋裏掏出一支筆,寫了幾行字,遞給顧娅,“這是我的手機號碼,你要是願意,可以給我打電話發短信。”

顧娅頓時有點懵,沒想到自己坐個火車,居然還能坐出點豔遇來。難道說,這就是傳說中上帝關了窗戶後,留下的一個狗洞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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