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仙府
天界大多仙君都有自己的仙府,除了一些在天地自然條件下建造的仙府之外,還有一種移動仙府,方便仙君們出外辦事不至于露宿荒野。
世傳華築仙君一雙妙手,所造仙府價值連城,或恢弘氣派、或富麗堂皇、或流水俏麗……各種各樣,只要是他造出來的,那必是無一處不精致,無一處不完美。這樣的移動‘仙府’平日只有不到巴掌大,可以藏在儲物法器之中,用得到的時候,便取出來找一處依山傍水的地方安置了,變大變小收縮自如,随時都可以住人。
狐貍精雖然還沒成仙,但他出去都說自己已經修成正果——其實只算半果,并以狐仙自居,反正早晚是要晉升仙階的,所以他也有自己的‘移動仙府’,不過并非出自華築之手。
其實華築可喜歡他了,還把自己珍藏品送給他過,不過後來都被白虎搜刮起來,盡數還回去了。
所以這仙府,是他自己造的。
等崇昊睜開眼睛,便發現自己被綁在一個破柱子上,對面的柱子光看下面還好,你要是擡頭去看,便能發現上頭擱了個大木塊,怎麽說呢……像是建柱子的時候,突然發現柱子造短了,可房梁太高,只好随便找個東西墊上去撐着一樣。
這個地方有點仿宮殿,就是全木制,某些地方還打補丁,到底有點……太糙了。
耳邊傳來動靜。
一個單薄的稻草傀儡笨笨的走了進來,把一碗水放在了他面前,他的手指骨節是竹子做的,不知道是太硬,還是因為主人靈力不高,碗放平之後,它一擡手,反而把水打翻了。
傀儡無知無覺的轉身離開。
崇昊垂眸看着那碗水,挪了挪腳,幽幽吐出一口氣。
這小東西究竟是個什麽妖,懷有什麽目的。
原棠坐在門外,吹了吹手上的木屑,擡手一扔,院內便多了個桌子,在手心裏的時候覺得還可以,但一放大,他才發現這桌子又缺了個角。
原棠自己又生起氣來,抓起一旁做桌子用的小木塊扔過去,糙了吧唧的勉強當起了凳子。
他提起衣衫轉身回了屋內,崇昊盯着他的樣子,嘴角忽然又微不可察的揚了揚。
這小妖精居然給自己腦袋上像模像樣的弄了個王冠,比筷子稍細一些金項圈大咧咧的挂在脖子上,墜在胸前的金鎖十分精致好看,卻仿佛藏着什麽力量。他身上穿着一塵不染的拖地長袍,得益于那張好臉的功勞,冷冰冰看着人的時候,倒還真有幾分端莊清高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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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什麽看?”一張嘴,就洩露了是個草包的事實。
崇昊道:”你是誰?“
“……”狐貍精冷漠的臉頓時劃過一抹愕然,他已經做好了要關押崇昊、淩虐崇昊、羞辱崇昊,看着他明明不甘卻只能匍匐在他腳下,任他予取予求的準備。
可現在,什麽情況?
狐貍精故作鎮定,不讓他看出自己的心思,試探道:“你不記得我了?”
崇昊一言不發,原棠一臉高深莫測的圍着他繞了一圈兒,站定之後皺起眉。怎麽會呢,他又沒攝取對方的意識,打他的時候也沒打他腦袋,怎麽忽然就……失憶了?
他在被捆着的男人面前蹲下來,伸出四根手指:“這是幾?”
“……”崇昊沉默不語,原棠取出匕首,威脅道:“快說,這是幾?”
“四。”
原棠不悅道:“你記得這是幾,怎麽會不記得我是誰?”
崇昊掀起眼皮,道:“你叫阿四?”
“你才叫阿四!”
“四兒?”
“我不叫四!”原棠擔心他冒出來一個‘小四’出來,糾正道:“我叫原棠,你可喚我棠狐仙君。”
他連自己以後成仙的名號都想好了。
崇昊道:“糖葫……蘆仙君?”
原棠的腦子想了半天才想起來糖葫蘆是什麽東西,他的臉一寒,擡手把匕首紮在了崇昊的肩膀上,對方臉色頓時微微一白。
這東西傻是傻,但壞也是真的壞。他合目,艱難道:“你我有仇?”
原棠把匕首□□,撕開他的衣服去舔他的傷口,道:“你中毒了,要定期排毒。”
如果不是肩頭的傷口被他吸得發疼,他伏在肩頭的姿勢則更像是親近他,崇昊唇色也漸漸蒼白起來,視線裏只能看到那小半張絕色的臉,他沉聲道:“為何綁我?”
都已經受了教訓,居然還沒想起他,原棠飽滿的唇瓣被鮮血染紅,他随便扯了扯破敗的布料給他擋住傷口,挪開身子道:“你中毒了,發瘋了,只有綁着你,不然你會跑出去殺人。”
他說完,又把自己的手露出來給他看,道:“看,你昨天把我手都抓紫了。”
他皮膚雪白,那抹紫色便觸目驚心,崇昊感受了一下手臂和肩頭的疼痛,又道:“你是我什麽人?”
這個問題讓原棠想了好一會兒,他估摸崇昊應該是真的失憶了,否則他剛才又傷他又說瞎話,對方肯定會揭穿他,但他沒有,而且他沒有理由騙自己。
那要編個什麽身份最好呢……他腦子裏閃過父子、師徒、兄弟、忽然眸光一轉,道:“我是你娘子。”
“……”崇昊的眼皮跳了一下,原棠已經放下戒心,伸手去給他打開了鎖鏈,他把那沉重的鎖鏈裝回自己的項圈裏,湊過來歪着腦袋看他:“看來你中毒不輕,所以連我都忘了。”
崇昊按住傷口,難以啓齒道:“我為何……會,娶你?”
“因為我好看啊。”原棠理所當然道:“你貪慕我的美貌,所以就娶了我。”
原棠說謊時絕大部分都沒指望別人能信,但是他自己卻基本是深信不疑的,這也是因為未經世事,天真執着的緣故。
崇昊皺起的眉頭漸漸舒展,問道:“你我對彼此是否忠誠?”
“忠誠?”原棠勾着他的脖子,趁機洗腦:“你最聽話了,我讓你什麽時候陪我睡覺,你就會什麽時候陪我睡覺。”
“你我成親只是為了睡覺?”
“那不然為了什麽?”原棠親了親他的耳朵,心滿意足。
崇昊居然失憶了,這可真是美事一樁,雖然不能強迫他有些遺憾,但要是能讓他乖乖聽話,倒也能省去很多心思。
男人拉開他的手臂,道:“為夫餓了。”
原棠不肯松手,他喜歡崇昊的味道,便也喜歡膩在他身上,他問:“你想吃什麽?”
“聽娘子的。”
原棠高興的站了起來,卻踩到了過長的衣擺,一下子又撲了回來,正好栽在了崇昊的懷裏。他皺起臉想發脾氣,對上崇昊的眼睛,又頓時乖了,“我現在不想動。”
“娘子想怎樣?”
“你親親我。”狐貍精的臉貼過來,誘惑道:“然後再抱抱我……等我舒服了,再去給你弄吃的。”
崇昊伸手撥了一下他柔軟的長發,道:“不妥。”
狐貍精臉一板:“你敢拒絕我?”
“為夫失血過多,頭暈。”
“……”他的傷口雖然已經止血——都進了原棠嘴裏,但受傷了會沒有精神,這一點狐貍精還是能理解的。他神情不滿,但到底還是乖乖爬了起來,提着仙氣飄飄的下擺走了出去。
仙府外設有結界,裏外聲音都傳不出去,所以原棠也不擔心崇昊會跑走。而且現在對方都失憶了,他就更不擔心了,他的身影出了仙府,然後便徑直朝王府的廚房而去。
所謂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而且王府的燒雞的确很好吃。原棠當時跑走之後,又神不知鬼不覺的折回,把自己收縮自如的仙府放進了王府裏,他很快就提着飯盒回來,把香噴噴的美味放在了崇昊面前。
後者靜靜的望着面前的食物,半晌才舉著。
原棠伸手欲要撕燒雞,忽然又盯住了崇昊。
對方哪怕失憶了,用餐也是不緊不慢,優雅得體,很有仙君風範。
他把手縮回來,沉默的拿起了筷子,崇昊吃一口,他就吃一口,眼睫低垂,放輕聲音和動作,咀嚼着空中的食物。
崇昊忽然意識到了什麽,故意夾了筷筍,擡起來,舉了半天才送進嘴裏。
原棠以為吃筍還有什麽講究,遲疑了一下,也夾起來,舉了半□□嘴裏送。
崇昊放下了筷子,取出手帕抹了抹嘴,淡淡道:“在學為夫?”
何止是學他,原棠什麽都學,這房子就是跟華築仙君學來弄的,其中蘊含的陣法也是偷師來的,雖然樣子有些不倫不類,但是功能卻沒什麽兩樣。
偷學東西被抓到已經不是一次兩次,原棠一點兒都不覺得丢人,他坦然道:“我覺得你好看。”
“不如娘子好看。”
“我是說……”
“舉止好看?”
“嗯。”原棠說完,見他彎唇,又冷道:“你嘲笑我?”
“娘子多慮。”崇昊看了一眼自己的肩膀,道:“我衣服破了,你能否弄套幹淨的來?”
“破就破了,反正待會兒還要撕的更破。”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這個道理崇昊還是懂的。
原棠又拿起筷子吃了一會兒,崇昊望着他做作的吃相,習慣性命令:“過來。”
原棠顯然不是會聽命的人:“你讓我過去我就過去,憑什麽?”
“不想要為夫抱了?”
“……”那脾氣來得快去的也快,狐貍精立刻丢了筷子,一屁股坐在了他腿上。崇昊擦了擦他嘴角的油漬,若有所思的将手指滑到他細細的脖頸上。
原棠已經信了他是失憶,神情全無防備,眼神裏面還帶着幾分濃烈的渴望,迫不及待想跟他做那樣的事。崇昊眸子暗了暗,張開的手指克制的收回,道:“為夫受了傷,很疼,你須得去找些止疼藥來。”
狐貍精期待的表情頓時破碎,他的臉頰因為生氣而鼓了鼓,好聲好氣的提點道:“你乖一點,把我伺候舒服了,想要什麽我都滿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