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2)

我得趕去給他打一個招呼才好!”

鐵娥冷漠地道:“我看你也用不着去了,那郭飛鴻早已離開蘇州了!”

唐霜青一怔道:“你怎麽知道?”

鐵娥面色微紅道:“只是照常理推想罷了!”

唐霜青道:“話雖如此,我還是要去看看才能安心。”

鐵娥這時似乎又恢複了原先的冷靜,她上前看了看唐霜青的傷,點頭道:“兩三天你就好了,去蘇州找你的心上人去吧!”

唐霜青臉一紅,舉手作勢欲打,忽然,她“咦”了一聲,道:“姐姐快看!”

鐵娥不由轉過頭向窗外看去,也是滿臉驚異,立時低聲道:“不要出聲!”

但見一個青衣人,伫立在梅叢間,東張西望,似在找尋着什麽。

唐霜青奇怪道:“這地方還住有外人?”

鐵娥搖了搖頭,蛾眉輕皺道:“怪事,我們出去藏起來,看他找誰。”

說罷,拉着唐霜青悄悄步出舍外,藏身在一片山石之後,未幾便見那人一路走過來,在舍外叫道:“請問有人在嗎?”

他一連問了兩遍,無人答話,遂又轉身離去。

二女近看來人,是一個身着青衣,眉濃目朗的少年,身材很是魁梧,在他背後,緊緊紮着一口紫金皮鞘的窄細長刀,刀鞘上鑲着一溜金星,閃閃發光,是一口很奇異的兵刃!

青衣少年離開木舍門後,由身上取出了一張牛皮紙來,細細看看,不時地對照着附近地勢,突然面上帶出一片喜色,似有所悟的樣子。

就見他一路向峰後轉去,鐵娥向唐霜青比了個手勢,雙雙随後蹑去!

那青衣少年一路參照着手中圖樣,很快地轉下了一片山坡,眼前是一片桃梅夾雜的林子,嫣紅的桃花,開得一片爛醉,似較梅花更豔。

這附近荒草凄凄,怪藤糾葛,西天一線天光,由兩峰之間,形同一道閃電似地照下來,鼻中聞到的只是些濕而冷的空氣。

如不是尾随着這青衣少年之後,鐵娥不可能發現有這麽一個地方,她不禁深為奇怪,這少年來此的動機為何!

青衣少年來到了這裏,似乎已找對了地方,只見他收起了那張地圖,用雙手拉開糾葛在山邊的山藤。

鐵娥與墨蝴蝶這時不便太接近他,生伯為他發現,只遠遠地躲在山角後面,仔細的注視着這個少年,看看他到底是在作些什麽!

青衣少年雙手用力地拉動山藤,大部分的藤子都已枯朽,故輕易地便被他開出一大片空處來。

就在這少年,正要去移開另一片山藤時,忽聽“轟”一聲,由藤樹之間,像烏雲似地飛起了一大片黑蜂。

這群黑蜂。乍然飛起來,其勢驚人之極。

少年駭呼一聲,連忙反身縱開。

他身輕如燕,一躍數丈,身方落地,空中蜂群,已形同一陣旋風似的,直向着他頭上卷了下來。

少年好似早已防到有此一着,他身子一落地,立即由肋下掣出了一面三角怪旗,霍地向空一展,頻頻揮動起來!

他這面旗子,顏色通紅,似乎其上有一種特別的異味,如此揮動數轉之後,那龐大的蜂群,竟自停留空中連續的盤旋着,不敢下落傷人!

只見當空大片黑雲,嗡嗡震翅之聲,噪人耳鼓,其勢十足驚人!

少年不停地揮動着旗子,約有半盞茶時間,那大片黑蜂,雖不敢飛下來,卻也不去,形成了一種相峙不下的局面。

二女心中正自驚奇,忽見那少年用力一揮旗,反縱到一邊,口中厲聲叱道:“雷老頭如此待客,恕不敢造訪,告辭了!”

說罷轉身就走,他足步方自邁出,就聽得一聲陰沉的笑聲道:“什麽人驚了我的蜂兒,還敢如此對我說話?”

少年聞言止步,一面揮動着旗子,一面冷笑道:“在下柳英奇,是由五指山來的!”

那暗中人,發出了蒼老陰澀的一聲啞笑道:“啊喲喲……怠慢、怠慢,柳少俠你不要生氣,且容我收了蜂兒,再行相見!”

接着,就聽得一陣“嗤嗤”的怪音,由裏面傳出來,這聲音顯然是由暗中老人口中所發出,怪的是,那麽遮天蓋日的龐大黑蜂群,聽到了這種“嗤嗤”怪音之後,立即在空中旋轉了一周,形成一道帶子似的隊伍,投入林內來處。

霎時之間,當空又恢複了一片晴朗,連一只黑蜂也看不見了,蜂群來去竟如同旋內一般的快捷。

老人收回了黑蜂,沙啞地笑道:“柳少俠,我已收了蜂兒,你可以進來說話了!”

少年長眉一挑,朗聲道:“我此次前來,乃是奉師命探視你,雷老頭,你要是有什麽陰損的手段,我勸你還是不必對我施展!”

老人哈哈怪聲笑道:“柳少俠,你言重了,你是不了解我,這幾年,我早就變好了……

你們師徒這麽作是為我好,我還能不明白麽?”

少年柳英奇點了點頭道:“很好,果真如此,我奉有師命,即刻可以放你。”

老人插口笑道:“那太好了,柳少俠,這幾年,我受的罪……唉!別提有多大了。”

柳英奇又把前面一片山藤拉開,眼前現出了一個小翠谷,原來那些山藤,只是種來掩視後面的一片小天地。

在一座石峰前,立滿了嵯峨的怪石,少年行進了十數步後,突然停住不動。

老人很是焦急地道:“你怎麽還不撤了勞什子陣式,打開石門,放我出去?我已悶壞了。”

柳英奇冷笑了一聲,道:“家師曾說過,要你一年植茶樹千棵,可是至今看來,後嶺一片空曠,你竟是一株也未曾栽種,怎道是改過自新,實在令人不敢相信!”

暗中老人可憐地道:“柳少俠,你哪裏知道,這幾年,我老頭子害了寒腿,如何還有心情勞動!唉!你快快放我出來吧!”

柳英奇冷冷笑道:“既如此,我問你,西天飛來九只雁,五白四黑,雷老頭,這黑白九雁該是怎麽個飛法?”

暗中老人啞聲笑道:“又來了,又來了,這又是你那師父教給你來考我的是吧?算了、算了,這幾年我已受夠了,別再折磨我了!”

柳英奇冷笑道:“你如不回答,我只好走了!”

老人急道:“慢來!慢來!”

說着又道:“虧你師父怎麽想出這些題目來的,問這些有什麽用?見鬼!”

少年朗聲道:“詳情我也不知,大概是測驗你近年來悟化的能力,從而判斷你如今的善惡!”

老人似乎用腳重重地踢着石頭,發出一陣咆哮之聲,獰厲地道:“判斷善惡?見鬼!只問一兩個怪題目,就能判出我的好壞來了?你師父真是老糊塗了!”

柳英奇劍眉一挑,道:“只憑你這幾句話,便足見你氣質未改。雷老頭,你不要自誤,快回答我的問題!”

老人在發了一陣脾氣之後,終于嘆息了一聲道:“好吧,我回答就是,你問什麽來着?”

柳英奇又照前說了一遍,老人獰笑道:“它們愛怎麽飛就怎麽飛,關我個屁事!啊,我明白了,柳少俠,大概是一黑一白間插着飛吧?這樣飛不是怪好看麽?哈,我答對了,這一次答對了!”

少年冷冷一笑道:“你答錯了!”

老人咆哮道:“答錯了!你……哈!算了,別開玩笑了,這算是什麽問題?小夥子,你撤了陣門,放我出去吧,我真的改好了。”

少年柳英奇,微微冷笑道:“我再問你,滿池荷花,不見一株蓮蓬,那蓮蓬哪裏去了?”

老人怒聲吼道:“不答!不答!我不願回答這些鬼問題,這都是你師徒故意編出來折磨我的……”

少年冷冷笑道:“想不到七年禁閉,你仍未能改善氣質,如此情形之下,我實在不便放你出來!”

老人大吼道:“蓮蓬在地裏沒長出來,這莫非又錯了?好的!小雜種,我……”

少年長嘆了一聲,道:“也許是你魔限未至,看來你還得暫時在這裏住些時候了!”

說罷轉身就走,老人狂叫道:“喂!喂……柳少俠!柳少俠……你真的這麽狠心麽?”

少年邊行邊道:“我只是奉師命行事,恕我不能助你,明日我再來為你送些吃食,再見!”

老人聞言,似乎已知無望,竟自發出了山貓似的一聲長笑,凄厲地叫道:“小雜種,總有一天,我要你師徒知道我的厲害,我雷三多可不是好欺侮的!”

話聲一落,遂聽“轟”一聲,大股黑蜂,又自林內飛撲了出來。

可是少年柳英奇早已有備,幾個縱身,便消失在桃林之內,那群黑蜂在空中嗡嗡振翅飛旋了一周之後,由于失去目标,又紛紛轉回。

老人暴怒的狂叫之聲,使得附近山林都為之震動,由于他處身在山石內,聲音旋回不定,令人很難确定他處身所在!

他如此咆哮一陣之後,又發出一陣自嘲似的狂笑,笑聲中夾着謾罵,有如夢中呓語一般,許久許久,才平息了。

隐藏在山石之後的二女,目睹耳聞此一番奇事,均不禁呆住了。

她二人慢慢由石後現身而出,唐霜青秀眉微皺道:“怪事!姐姐,我們去看看那個老人去!”

鐵娥冷然搖頭道:“不可造次,這老頭兒,是一個相當厲害的人物,你難道沒有發覺,他的話聲,乃透石穿壁而出,分明是一個有極深內功的人。”

唐霜青冷笑道:“那姓柳的太狠了,竟然把如此一個老人,關在這裏,姐姐莫非沒有聽到,已經有七年了,想不到人世之上,還有這麽殘忍凄慘的事情!”

鐵娥冷哂道:“如果那雷老頭是一個極惡的壞人,也并不為過!”

唐霜青搖頭道:“他乞求得多可憐……姐姐,我們去看看他,放他出來吧!”

鐵娥蛾眉一挑,道:“不要多管閑事,就是有此心意,也要見過那姓柳的問個清楚才對,我們回去吧!”

說罷,轉身先行,唐霜青只得嘆息了一聲,跟着她轉回草舍。

※ ※ ※

午夜,蟲聲噪耳難眠。

唐霜青翻了個身子,試了一下腿上的傷,已覺得不怎麽痛了,想起日間目睹的事情,怎麽也難以入寝!

她是一個心地極軟的姑娘,一想到那姓雷的老人,在石壁中痛苦的情形,就如同身受一般,暗中禁不住玉齒咬了咬,道:“我一定要救他出來!”

決心下定,她輕輕地下了床,帶上了劍!

這時候冷劍鐵娥,正在隔室蒲團上靜坐調息,唐霜青知道她的聽視力都極為靈敏,因而不敢帶出一點聲音來!

她悄悄地走到門外,只見當空一輪皓月,把附近照得十分明亮,夜風飕飕地貼着面吹過來,愈發令人感到有些不勝其寒。

唐霜青踏着日間所走過的舊路,輕快的向那雷姓老人囚禁之處行去!

這條路,雖經她用心的記下,卻也費了不少時間才走到地頭,月光下,她找到了那些僞裝的山藤。

正當她足步方自踏入那小谷谷口時,忽然一個啞粗的聲音道:“小雜種,你又來作甚?

這一次我的蜂兒可不會饒過你了!”

唐霜青一驚,忙呼道:“雷老前輩,請不要放蜂子,我是來救你的!”

姓雷的老人,似乎怔了一怔,過了一會兒,才冷森森地道:“你是誰?是那柳英奇派來的嗎?”

唐霜青道:“不是,我根本不認識他,日間那姓柳的來時,我跟在他後面,什麽我都看見了,我因為同情你的遭遇,所以才偷偷來救你的!”

雷老頭低笑了一聲,喜極道:“好極了,大姑娘,我收住蜂兒,你可以走進來。”

唐霜青答應了一聲,抽出長劍,把一些殘餘蘿藤斬開,一路行了進去,眼前怪石密布,很不易行走。

她繞行了半天,還是未能走近山壁,不由有些吃驚,止步道:“這裏莫非設有什麽陣勢嗎?我怎麽走不過去呢!”

老人大聲怪笑道:“姑娘你不必胡亂行走,你如真的有心救我,必須聽我的話行事。”

唐霜青嘆了一聲道:“你這人怎麽還不相信,我如不真心救你,夜半三更來到這裏,是發瘋了不成?”

老人嘻嘻笑道:“好姑娘,你可別生氣,我是錯怪了你啦。好!你現在只要找到一塊紅色的石頭,把它連根拔出來,拖到一邊,這陣勢就破了!”

唐霜青點頭道:“這個容易!”

當下她就認真的找尋起來,果然,她見到一塊全紅的石頭,直立于石林正前方,不由高興地叫道:“我找到了!”

雷老頭歡聲笑道:“好姑娘,好姑娘……”

唐霜青費了老半天勁兒,才把這塊紅色的石頭連根兒拔起,抛到了一邊!

這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就在唐霜青把石塊丢開,再次回過臉來時,一切的情形都改變了。

如今她眼前所呈現的,已不再是參差的亂石,而是井井有序的石列,在一條彎曲的石道盡頭,可以看見一片樹林和半壁凸出的青山。

唐霜青正不知是否該走過去,猛然聽得一聲狂笑,接着,當頭一股絕大的勁風猛壓而下。

她不由大吃了一驚,一挺掌中劍,向上就刺。

可是她那口劍,方舉起一半,就聽得頭頂一聲怒叱道:“撒手吧!”

唐霜青只覺五指一痛,寶劍已脫手而出,同時她面前人影一閃,已現出了一個瘦高的黑袍老人。

唐霜青一生閱人不少,再醜的人,也都見過,可是像眼前這麽可怕的人,她自信還是第一次見到。

只見眼前這個人,瘦高的身材足有七尺以上,一臉黑長的胡須,蓬亂地飄灑胸前。

在這老人前胸心口處,吊着一串雪白的人手指骨,每一截都約有寸許長短,映着月光,泛出灰白顏色,甚是怕人。

這還不說,另外在他兩邊肩頭上,分別咬着一個骷髅頭骨,都有西瓜般大小,這些人骨,似為老人特別喜愛,故而做成各種裝飾,配戴身上!

他生着一對奇高的顴骨,雙目深深陷下去,內藏一對小小的瞳子,亂發如掃帚似地披在肩後,偶爾為風吹起,現出細瘦的頸部。

他整個的面上,都似罩着一層烏灰的顏色,月夜之下,真能吓出你一身冷汗!

唐霜青禁不住倒退了一步,道:“你是……誰?”

老人揚手看了看手中的長劍,信手丢落于地,忽然慘笑道:“要按照我發下的誓言,我應該殺死你的,可是我雷三多平生有一個怪癖,不殺婦人女子,再說,你畢竟是救我出來的恩人……”說到此,他擡頭看了一下天上的月亮,切齒道:“我到底是出來了。”

唐霜青打了一個哆嗦,道:“他們為什麽要關你在這裏?是誰把你關起來的?”

老人森森一笑,露出兩排白牙,道:“你何必多問,反正我已經出來就是了!”

說罷,由頸鏈之上,取下一截指骨,遞與唐霜青,冷笑道:“這算是謝你開陣放我之恩,你休要小看了這小小一截指骨,你要好好保存,日後自知它的用處,我去也!”

話落袍袖一揮,已躍出數丈之外,落身在一排桃林梢上,唐霜青正要追上去喚住他問個清楚,卻見他身子第二次騰起來,有如長煙一縷,轉眼無影無蹤!

唐霜青手中捏着這截指骨,只覺得冷冰冰的!

她忽然發覺,自己這件事可能是作錯了,低頭看了看那一小截手指骨頭,其上似乎有用刀刻成的标記,她本想把它丢了,可是轉念一想,卻又把它收入懷內。

這一霎間,她內心真是感慨萬千,像是作了一件大錯的事情,好不後悔!

當下只好悶悶地循來路轉回,她悄悄的來到所住的茅舍前,正想掠窗而入,忽聽身後冷風一飒,一人在她肩上拍了一下道:“你上哪兒去了?”

唐霜青驀地轉身,卻見鐵娥立于身後,不由面上一紅道:“姐姐起來了?”

鐵娥奇怪的望着她,道:“你到哪兒去了?手裏還提着劍?”

唐霜青讷讷道:“我……我……”

鐵娥杏目一睜,道:“你莫非去那個雷老頭那裏了?怎麽不說話呢?”

盾霜青嘆息了一聲,自知瞞她不過,只得點了點頭,苦笑道:“我把他放了。”

冷劍鐵娥面色一變,道;“你作事太冒失了,明日那姓柳的要是找了來,看你如何交待!”

唐霜青搖頭道:“只怪我一念不忍,我做錯了!”

鐵娥道:“我們進去說話!”

當先縱身而入,唐霜青只得跟着進屋,鐵娥接着又責怪道:“你太任性了,這姓雷的,必定不是好人,你如此做,豈不贻害人間?他已經走了麽?”

唐霜青遂把方才之事,詳細說了一遍,鐵娥聽得連連嘆息不已,道:“如此說,現在追他也來不及了。”

唐霜青又取出了那節指骨,鐵娥接過,就燈下細看,只見其上刻着一條口吐長信的蛇形标志,栩栩如生,卻不知是什麽意思。

冷劍鐵娥看了一會,就交還給她,微微一嘆道:“明日我們設法找着那姓柳的,看看他怎麽個說法!”

唐霜青苦笑道:“我正有此意,如他不原諒我,我也只好任他責罵了。”

二人又談了些別的,遂熄燈就寝。

第二日,天方黎明,二人便已起身,鐵娥又為唐霜青傷處換了些藥,只見她那傷處,流了很多黃水,經過包紮後,試着運功動了一下,已是疼痛全消,不由甚是高興,只是一想到誤放老人雷三多之事,心中總似不無遺憾!

她二人胡亂吃了些東西,就向那雷老頭被囚禁處行去,尚未行到後山,卻發現滿空散蜂嗡嗡亂飛着。

二女只得一面走,一面小心戒備,未幾來到桃花林外,正想循昨日走法入內,忽聽得一聲怒叱道:“站住!”

鐵娥和唐霜青驀然兩下一分。閃向兩側。

只見林內匆匆步出一個青衣少年,正是昨日那個英俊的柳姓少年,只是此刻,他滿臉怒容,一雙濃眉緊緊皺着,背後那口窄長的怪刀,已撤在手中。

他匆匆自林內出來,用手中刀,向二女一指道:“你們兩個是幹什麽的?”

鐵娥眨了一下眸子道:“走路的!”

少年怔了一下,沉臉道:“我知道你們是走路的,只是你們走到這裏來幹什麽?“鐵娥蛾眉一挑,唐霜青因自己理虧,生怕鐵娥會惹出事來,當下忙賠笑道:“柳兄請了!”

那少年面色一變,口中“咦”一聲,後退了一步,面現驚異地望着唐霜青道:“你怎知我姓柳?”

唐霜青十分尴尬地道:“我們正是來找尋你的,尚請你收了兵刃,才好說話。”

青衣少年鼻中哼了一聲少打量着她,道:“我并不認識二位!有話請明說就是!”

唐霜青點了點頭,道:“好吧。”止不住又嘆息了一陣。才接道:“是這樣的……柳兄是否來此探望那位雷老先生?”

少年俊目一睜,厲聲道:“你是他什麽人?莫非就是你放他走的?”

唐霜青面色一紅,點了點頭,道:“正是。我……”

一語未了,那姓柳的一聲怒吼道:“好賤人!”

只見他足尖一點,已撲到了唐霜青身前,手中刀“長虹貫日”,一刀直向唐霜青面門砍到!

可是他的刀,方自砍下一半,只聽“铮”一聲,已為旁側裏遞過來的一口短劍砸向了一邊。

少年吃了一驚,慌忙後退一步,見另外那個少女,手中持着一口精光四射的短劍,不由濃眉一挑道:“你二人太也無知,真是氣死我了!”

一掄掌中刀,又向唐霜青胸前紮來!

可是結果仍是一樣,“嗆”一聲大響,火星四射中,他這口窄刀,第二次,又為那口短劍砸在了一邊。

少年只覺得短劍上力道極大,自己一只右掌,竟自掌心內發出奇熱,差一點連刀都把持不住!

如此一來,青衣少年知道碰到對手了!

他劍眉一揚,怒視着鐵娥道:“你是誰,關你何事?”

鐵娥冷冷地道:“請足下收起兵刃,有話好說,用不着動刀動劍!”

唐霜青也有些生氣地道:“你這人真是好沒來由,我們要是怕你,也不來了!”

青衣少年望着二女,咬了咬牙,道:“還有什麽好說的,你們放走了那個老魔頭,就是我柳英奇不共戴天的大仇人!”

掌中窄刀一揚,又要撲上,唐霜青後退一步,擺手道:“柳兄不必如此。”

柳英奇似也突然覺出自己過于沖動,當時抽回了刀,還于鞘內,頻頻冷笑道:“你們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快說個清楚!”

唐霜青嘆了一聲道:“這事情只怪我,與這位姐姐無關,你要是罵,只罵我一人就是!”

柳英奇恨聲道:“我罵你作甚?”

重重的在地上跺了一腳,長嘆道:“姑娘,你為什麽要這麽做?莫非你覺得他為惡江湖還不夠麽?”

唐霜青呆了一呆,讷讷道:“這麽說,那老人果真是一個壞人了!”

柳英奇俊目放威道:“豈止是一個壞人!你既然也會武功,總該聽說過黑蟒雷三多這個人吧?”苦笑了笑又道:“姑娘,你太冒失了!”

冷劍鐵娥不由一驚,雷三多這個名字她雖陌生,“黑蟒”這個外號,卻使她忽然想起了一人。

當下冷漠地道:“莫非你說這老頭兒,是數年前,五老在點蒼山合力鎮服的那個魔頭麽?”

柳英奇轉身看了鐵娥一眼,微微冷笑道:“誰說不是!姑娘,你們為天下武林惹下大禍了,這事情如何得了!”

鐵娥冷冷道:“你急也不是個法子,應該冷靜下來,大家共商對策才是。”

柳英奇哼道:“你說得好輕松,遼東五老,是何等武功尊高之人,五人合力,三天三夜,才用奇技将此魔擒下,你們又能想出什麽法子?”

唐霜青手指鐵娥道:“我姐姐武功高超,她就是江湖上有名的女俠客,冷劍鐵……”

鐵娥擺手道:“不要亂說!”

柳英奇不由“哦”了一聲,驚奇的道:“姑娘莫非就是江湖上盛傳的女俠鐵娥姑娘麽?”

鐵娥白了唐霜青一眼,并沒有答理他。

柳英奇又向唐霜青抱拳道:“尚未請教這位姑娘芳名?方才只怪我太莽撞,尚請二位姑娘海涵才好!”

唐霜青愧然道:“柳兄這麽說,我就更不好意思了。我名叫唐霜青,和這位鐵姐姐,乃是新交,柳兄昨日來此,我二人因好奇一直跟蹤在後,我當時不明情形,只認為柳兄太狠心,同情那老人遭遇,才偷偷瞞着鐵姐姐來此開陣放他逃走,如今我實在後悔……”

苦笑了笑,又接說“我深知此事,柳兄回去只怕難以承擔,私心甚感不安,我目前尚有事至蘇州一行,等事情完畢,當立即至今師處請罪如何?”

柳英奇嘆了一聲,只是頻頻苦笑不已,他那英俊的面頰上,現出一付為難的樣子。

唐霜青杏目掠了一下,追問道:“怎麽樣?”

柳英奇毅然擡頭道:“姑娘如此說,在下也不便再行多言,此事只得就此作罷,萬萬沒有讓姑娘一人當罪之理。告辭!”

說罷,抱拳向二女一揖,轉身就走,他這種突然的豪邁态度與舉動,倒使得二女呆了一呆,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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