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深情
李唯看向白與祁的目光是複雜而不不忍的,畢竟她從第一眼見到白與祁就因為原主的原因對他産生了微妙的好感與暖意。再者白與祁這幾日待她也确實可以說得上是傾盡所有了,但凡李唯開口,但凡他能給她,他絕對不會皺一下眉頭。當然最重要的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比起趙嬴那個“嘴子王”混蛋,他們一個是忠犬,一個是渣男……好了,現在不是想趙嬴的時候。
雖然這些很難真的打動李唯,但已經足夠讓白與祁在她心中不同旁人了。
“小唯”白與祁聽到她的聲音,艱難擡起頭,微微睜開眼睛望向她,“小唯……”
他那樣子實在是被折磨的不堪,看的李唯都蹙起了眉心,抿唇道:“你還,撐得住嗎?”
白與祁淺淡的唇勾出一個寬慰她的微笑,澀聲輕語道:“小唯不怕,只是看着有些……唬人,其實我,一點都不痛的。”
這話真如一根鋼針,一下就刺進了李唯心中最軟的地方,仿佛她的心本就留有白與祁的一席之地,而且感情深厚。
“魏無忌!你到底想怎樣!”李唯聲嘶的朝信陵君喊完才意識到自己竟然有些控制不住情緒,大概是原主對這兩人留下的情感太複雜,太糾結。
信陵君看都不看李唯一眼,仍舊保持着疏淡的神色,他微揚下颌望着白與祁道:“與祁,我已盡我所能保小唯無事,也把她帶到了你的面前,我答應你的都做到了,所以,該你做選擇了。兩條路,第一,你用鑄鐵秘方換自己的命,她死。第二,秘方換她的命,你死。沒有第三條路。”
李唯乍聽之下剛明白信陵君的意圖,忽然就被一條白绫勒住了脖頸,那白绫迅速地收緊,沒有給她任何逃脫甚至思考的餘地,李唯登時就呼吸困難,眼前發黑,掙紮的四肢也漸漸沒有了力氣。
“放開,放開她!魏無忌,我選!你放開她!”白與祁一改方才的虛脫無力,幾乎是動用了全身的力量晃動着刑架的鎖鏈。
手握白绫的門客劍士面容冰冷,絲毫沒有放開李唯的意思,仿佛只想盡快了結她的性命。
信陵君負手閉目,緩緩道:“放手。”
向李唯下了殺手的劍士得令放開了絞緊的白绫,空氣灌入李唯的胸腔,讓她脫力的滑坐在地,鬥肩喘息。信陵君的人下手太快了,而且是不留一份情面的死手,那不是騙人的把戲,方才只要白與祁咬緊牙關,李唯必死無疑。
李唯的瀕死連信陵君聲音的一絲波瀾都沒有掀起,他擡頭冷然的望着白與祁道:“選。”
白與祁的注意力全在李唯身上,即使他自己已經是那副半死不活的累骨,也依然只在乎李唯的安危。
李唯喘着氣漸漸平息下來,恢複了往日的冷靜模樣,只是身體還有些無力,不能即時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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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與祁一番激烈掙紮所剩的體力也幾乎殆盡,他收回視線輕咳着吐出了幾口血沫,強自壓下胸腔翻湧的氣息,寒涼的望着信陵君道:“書房第三排木架二層,有暗格,開之則得空羊皮,浸水顯字。”
信陵君看了一眼身邊的劍士,那人會意,低頭拱手,一字未說便徑自去了。
白與祁涼涼的笑道:“何必傷她,你問我,我自會選她。難道你以為我會如你一般将她的安危置于他事之後?魏無忌啊,李唯對我就是第一。”
信陵君不緊不慢卻略帶感傷的說:“所以,你不過是戰國大勢中湧起的卑微泡沫,無心于家國,才會白白死在這裏。”
白與祁并不在意他說什麽,人各有志,分什麽對錯,無非是成王敗寇。若要讓他不擇手段冤殺無辜,甚至犧牲至愛以成全國事逐鹿天下,那真是不好意思,他白與祁沒有那麽高尚偉大,更沒有那麽心狠手辣。
他嘲諷的看了一眼魏無忌,微微喘息着輕聲道:“你要的我給你了,我的命你随時拿去。但現在,我要,與我的新婚夫人說話,信陵君,你請,回避吧。”
信陵君揮袖轉身徑直向外走去,只在李唯身前停了片刻,低頭擡手強迫她擡起下颌道:“義父在外面等你。”
信陵君離開後獄卒解了白與祁的鎖鏈,卻不許李唯入內探視,兩人唯有隔着牢門相見。
李唯見他滿身是傷,竟有一種想要觸碰他沾滿血污臉頰的沖動。有些感情就算不是她的,她竟也感同身受,只要她違心而行,心口就會傳來尖銳的疼痛。何況,白與祁的确是個很不錯大人,溫文爾雅,重情重義,還選擇了為她去死。
李唯願意為原主全了這份情誼,即使原主心中更喜歡的人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魏無忌——到了如今,習慣了陰謀詭計的李唯怎麽可能還看不懂魏無忌的局。
白與祁見李唯伸手要觸碰他的臉頰,立刻偏頭躲開:“別動。”
他叫停李唯後虛弱道,“髒了你的手。”
李唯微怔,竟有一種心痛想哭的陌生沖動。
白與祁費力探身,用他賞算幹淨的手隔衣握住李唯的手腕道:“小唯聽我說,我與魏無忌做了交易,你哥哥呂不韋正在趕來接你的路上了。”
“你說誰?”
李唯聽到“呂不韋”三個字,所有的複雜難言的情感一下子消散,屬于她的冷靜與睿智又重占主動。
“呂公當年将你寄養在李家有諸多不得已,現在白家出了事,你回去也是呂公的意思。不韋是義商,與我交好,雖然他按呂公意思沒有見過你,卻很關心你。”
“所以我是呂不韋的妹妹?”
有點亂,有點亂。李唯需要理一理。
白與祁雖然形容憔悴卻對她寵溺的笑了笑道:“我竟又忘了,你記不起。你是呂公外室所生,與不韋同父異母,自然是他的妹妹。”
所以,還是個私生女。李唯心中苦笑,真是走到哪裏都擺脫不了“私生”的命了。
不過比起身份,李唯更憂心目前的狀況,她道:“魏無忌在魏國有翻雲覆雨的手段,他讓我跟呂不韋走,難道不怕我将他栽贓白家的事傳揚出去? ”
白與祁神色黯淡,垂眸搖頭道:“他知你心中有他,斷不會說出白家遇難的真相,更何況你無所憑靠,又豈能撼動他分毫。但你放心,我與他交易時,他有幾個重要門客在場為證,魏無忌固然為了重振魏軍不擇手段,卻極在意天下信義,不然他又如何能招攬各國賢才,再攪動天下風雲,從而成合縱抗秦的大事。”
白與祁頓了頓,感慨道:“合縱各國,最不能失了信譽,所以他一定會放你走。”
這話剛說完他忽然又焦心的望向李唯,急促道:“小唯,你對任何人都不要說白家的事,說了也不會有人信,平添危險。以後,我只想你好好的。”
李唯實在無法接受這樣無畏的犧牲。她更注重解決之道,問白與祁說:“你給他的鑄鐵秘方是真是假?”
“真。”
李唯先是一愣,繼而苦笑道:“真的秘方都給了他,要救你出去,很難跟他談。”
“小唯,你以為信陵君是誰,我既然換你生,我就必須要死。”
白與祁怆然一笑道:“不僅是我,白事家所有人都會死在這裏,你我無能為力。太子已被冤畏罪而死,他身後的白家,還有所有被污與秦王長孫之死有關的人,一個都不能活。若不如此,大王如何向秦王交代,難道要他眼睜睜的看着秦王出兵河西踏我疆土嗎,不會的,大王賭不起。”
李唯聽罷心情請複雜,垂眸道:“你難道真的要死在這裏。”
“小唯,你還記得我曾讓你背下來的鑄鐵方嗎。”白與祁靠近李唯,在她耳邊輕輕念着那個方子。
李唯竟然像喚醒了內心深處極清晰的記憶,他說的每一句話她竟然都記得,仿佛早就背過百遍千遍。
“經過幾次改進,真正有用的改動,也只有這兩處,你記好了。”
李唯點點頭道:“你放心,我記下了,絕不會讓魏無忌獨掌鑄鐵新法。”
白與祁搖搖頭溫柔的看着李唯道:“我不在乎誰用秘方,我只是……”
他垂眸一笑道:“要把這個白家的傳代之謎告訴我的妻子。”
李唯望着他溫柔已極的眉眼,心情複雜,她心疼,難過,但理智卻讓她無法更多的回應白與祁,因為她已經是另一個李唯了,不再是他深愛的那個靈魂。
“我盡全力救你。”李唯說。
白與祁搖搖頭道:“我與白家已是死結,而我娶了你生平無憾,我盡全力愛你了。”
白與祁說完,一名護衛就走了進來将李唯拉起道:“信陵君有請。”
她來不及與白與祁說更多,四目相對直到無法再看見對方。
李唯大概永遠也不會忘記白與祁最後那個凝視她的眼神,灼熱而決絕,不甘與眷戀,仿佛隔着無盡的時間與空間也要将她的容貌刻入心底,天堂煉獄再無分離。
第二日天降瓢潑大雨,李唯從睡夢中醒來,一直心口疼痛,正午過後,外面明雷炸響,分外驚人。
信陵君走進李唯的房間,寬大的朝服衣擺上沾着氤氲的水汽。
“呂不韋來了。”信陵君走向李唯。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呂不韋就出來了,馬上女主身份轉換就要走上霸業道路啦。沒錯作者君就是這麽快節奏~~我還要趕緊放美美的第二人格男主粗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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