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這下連張煜銘也坐不住了，他當了半輩子的官，一步步升到如今的位子，可不想就這麽一朝斷送。思來想去，還是要和林如海交個底，兩人合計合計該怎麽混過去。

他這兒着急了，林如海接旨後反而沒動靜了。張煜銘多次派人去請他過府一敘，林如海都說自從接到聖旨後終日惶恐不安，竟熬出病來，如今正卧病在床，無法起身。張煜銘無法，只得等着。

林府內，寶玉歇過一夜後神清氣爽，第二日便盯着小厮們搬東西，又給林如海看了帶來的禮物，然後親自給黛玉的屋子裏放東西，指揮着布局，忙了一日，連黛玉都忍不住勸他：“這些事有他們去幹就行了，你就別瞎忙了，一天都沒見你閑過。”

寶玉邊指揮着他們把一面大屏風擺在床的左邊邊笑道：“我不累，這次我走了至少有一年見不到你，不趁着我還在替你把能安排的都安排好我怎麽能放心？你就別操心了，我保證給你弄得妥妥的。”叫黛玉又是感動又是心酸。

前面書房裏林如海和賈琏閑聊。“哦？你和寶玉都準備考科舉？”林如海挺感興趣的，“這麽說你們都有心仕途喽？”賈琏點點頭：“不錯，本來我也沒想到，可寶玉說他想考，而且只有有了權力才能活的更好，我想想也是，便和他一塊兒讀書了。聽說皇上有意明年開科取士，連武舉都會重開呢！”

林如海倒真沒聽過這個：“什麽？如此重大的事你怎麽會知道的？”

賈琏這才意識到原來這是水泓和水溶只透露給他們的，立馬覺得自己把話說得太快了，就算林如海算是可以信任的，這話也不能現在就透出去，只得打哈哈：“呵呵，我只是想着皇上剛剛改元，怎麽也得做件大事，才這麽說的。”

林如海心中疑惑，知道他沒說實話，不過再一想自己現在還挂着罪名呢，還是先別想這些事了，橫豎也與自己無關，若皇上真有意遲早會下旨的，便也沒再追問。

賈琏這才抹了把汗。

過了幾日事情都忙完了，寶玉這才有閑心逛逛揚州城。揚州自隋唐以來就是天下第一等繁華阜盛之地，那人煙之盛，底蘊之厚，自與別處不同。寶玉每日在揚州城的集市中游走，又到各處古跡瞻仰，幾日下來收獲頗多。

榮府內這時才收到賈琏寫回來的信，賈母邢王夫人等是一封，賈政賈赦又一封，鳳姐一封。鳳姐見信上說他一切都好，又問這幾個月來家裏有沒有什麽事，孩子們怎麽樣，你累不累，賈瑞有沒有來騷擾你。鳳姐就回說家裏都好，用不用給他帶些什麽，孩子們按你的吩咐每日都有做功課。

賈瑞……鳳姐想了想，還是把事情都告訴他了，包括他是怎麽日日來請安，然後自己被煩的不行了就想辦法教訓他，說他現在還病得下不了床呢。說了這麽多倒把賈母讓她給他們收拾書房的事給忘了。

過了幾日賈琏收到信後先是欣慰，然後就是憤怒，不過看到說賈瑞病得半死不活的又稍稍氣消了些，知道以鳳姐之能肯定無事，賈瑞也遭了報應，橫豎還有一條命在，便也不在意了。

上都中。乾清宮西暖閣裏。

“阿溶啊，我讓你管戶部的事也有些時日了，你可查出什麽了？”水泓搖着把折扇，水溶站在屋子中央的冰山旁汲取那點涼意。

基本每日下了朝後他二人都要在這裏坐一會兒，或是閑聊或是讨論一些機密之事，所以在外人眼裏水溶的榮寵之盛簡直是頂天了，北靜王府上每日的請見帖子和禮帖堆積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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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查過帳本，明面上看沒有什麽異常，”水溶搖搖頭，“可我總覺得有些不對。”

“呵，”水泓輕笑一聲，把扇子合上輕輕在掌心拍打着，“那是肯定的。人說奴大欺主，那些人都在戶部打拼了這麽多年，都成精了，我派你過去的用意他們肯定知道，做假賬也是不難的。”

“那該怎麽辦？難道就任由他們這麽糊弄過去？”水溶不禁上了氣。

水泓見狀忙笑道：“你別動火，我自然是不會放過他們的，只是現在還為時尚早。朝中舊臣太多，若是現在把他們換掉一時無人替補倒不好，還是等明年恩科過後再作打算，你先想辦法找證據，或者讓他們自己招認，以後也好施展。”

笑過之後他嘆口氣：“唉，也不是我小氣，只是父皇駕崩前幾年在洛陽修繕圍場，又将長安的芙蓉園也重新翻修，光這兩項就夠受的了，更不用說那幾年江南的賦稅也少，還有河南的旱災，哪裏不需要錢？偏生那些貪官，不說為國分憂，還要中飽私囊，置家國天下于不顧，實在可惡！”

他越說越激動，不禁重重地捶了桌子一下，反正現在也沒外人，他也不必端着架子。水溶深知自即位來自己這個堂兄是越發會收斂情緒了，在朝堂上無論什麽事他都能面色不改，如今這般失态，一方面是在自己面前不會掩飾，另一方面也說明，他說起這事來也是氣狠了啊！

水溶忙上前去給他扇風，“皇上不必生氣，我一定會讓他們把吃了的都吐出來的，只是遲早的問題。江南那邊也很快就會有好消息了，咱們只管耐心等着就行了！”身上涼快了，火氣也就稍微下去了，再加上水溶這番話，他便靜下心來，嘴角微揚：“你說得對，他們得意不了幾天了。”

“說起洛陽圍場和芙蓉園，我倒是挺喜歡的，可惜還沒修好先皇就去了。”水泓突然心裏一動，道，“要不……”水溶一聽就接道：“要不讓他們繼續修，修好了咱們也能過去玩玩。”他大致猜到水泓的想法了。

果然一聽他這麽說水泓就笑了，“是個好主意。”不過馬上就蔫兒了，“唉，父皇新喪還不滿三年，我怎麽能就去大興土木呢？再等兩年吧。”水溶一拍腦袋，跌足嘆道：“哎呀，我竟把這茬忘了，真該死！”水泓止住他，兩人相視無奈一笑。

揚州城中，寶玉這幾日是過得舒暢極了，閑來無事将揚州城中有名的地方挨個兒游覽了。

這日一早起來便有林府中的小厮來說：“老爺一早就出門去了，說可能中午也回不來，讓寶二爺和琏二爺自便，就當在自己家中一樣，不必拘束。”

寶玉心中納悶兒，還是點點頭：“琏二爺那裏說了嗎？”那小厮道：“已有人去了。”他便讓那小厮走了，自己往賈琏那裏走來。剛轉過彎兒賈琏也出來了，一見他就笑道：“正好，我還說去找你呢！”二人相攜而去。

寶玉道：“林姑父一早就出門不知去幹什麽了，長日漫漫，我們該幹些什麽呢？”賈琏笑道：“你就沒一日閑着的。要我說還不如在房裏讀書呢！我們出來這麽久了，再荒廢了。”

寶玉撇撇嘴：“嗯～那就今天上午讀書，等到下午再出去，明天開始再看書！”賈琏無奈一笑：“我懶得出去，你自己想去哪兒就去吧，我也不擔心你會走丢。”

黛玉此時也起來了，出門就看見他倆結伴走來。寶玉見她出來就快步走上前去道：“姑父出去了，留下話來讓我們自便，下午我想出去逛逛，你要不要去？”黛玉剛起來就被他這番話轟了半日：“啊？好啊。”

她雖生在這裏，卻因着女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束縛，反而不曾好好游覽過家鄉，反正寶玉也不在乎這些，到時候再換上男裝就行了。寶玉見她答應了便笑道：“那咱們就先用飯，我上午看會兒書，歇過晌後咱們再出去。”

三人到了偏廳，早有下人等候着，問他們要用些什麽。賈琏早上素來是喝粥，便道：“我只要綠豆百合粥，再配幾個小菜就行了。”黛玉道：“我也喝粥吧。”寶玉忙道：“再喝杯牛奶，長個子。”黛玉笑了：“我現在難道很矮嗎？”

黛玉如今有十四了，也正在抽條的年紀，大概有一米五多點，寶玉笑道：“以你現在的年紀來說确實不矮了，不過還是會長的，喝些牛奶又沒壞處。”又對小厮道：“我要牛肉清湯面，讓裏面切幾塊嫩牛肉，只要清湯，不要放別的。再來一碟鹹鴨蛋。”那人自下去吩咐廚房準備。

按各自口味點的早膳都用的很不錯，用過飯後賈琏便道：“你們兩人出去可就要小心了，寶玉要警醒些。”黛玉問道：“二哥哥你不和我們一塊兒出去嗎？”賈琏笑道：“我早幾年就來過了，還是回房去多讀些書。沒有寶玉那腦子就只能多下些功夫了。”

寶玉笑道：“你又何須自謙？不過短短幾個月你就進境那麽快，如今已和我差不多了。”三人說笑了會兒便各自散了，賈琏自回房去讀書，寶玉送黛玉回了房，自己也去了。黛玉閑來無事，也翻了幾卷書，寫了幾張字。

張府裏，張煜銘看着地下那一大箱子對林如海道：“你來就來吧，何必這麽客套帶這些東西？”

林如海笑道：“當然是請大人多多照顧。如今咱們可是一條繩兒上的螞蚱，下官還需要大人出主意，避過這劫呢！”

作者有話要說： 今晚明晚各有一更。大家別嫌少，實在是要準備考四級，時間有些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