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節

到這裏,墨焰和薄烨對望一眼,同時想起了底瑟弗山谷的變異,一時低頭無言,卻不曾看見黑衣人嘴角正偷偷伸出兩顆雪白的獠牙,小小的眼睛裏發出妖異的紅光,忽然猱身一撲,直撲向墨焰。墨焰一下從沉思中驚醒,右手拇指與食、中二指輕輕一撚,忽然憑空閃出一朵藍色的火焰來,正要向黑衣人推去,沒想到黑衣人一個轉向,撲向一邊的費爾南德斯伯爵,竟是聲東擊西。伯爵被對方眼中的紅光一懾,“啊——”地一聲,竟然暈了過去。

“小心。”墨焰一時援救不及,不免失色。黑衣人眼看得手,正竊喜間,忽然“轟”地一聲,重重地撞上一棵大樹,一時無法動彈。不知何時,屋子裏竟然長出一棵高大粗壯的橡樹來,竟有幾人合抱那麽粗細,将整個屋子撐得滿滿的,幾無可立足之地。可憐的伯爵大人被倒挂在一條手臂粗的樹枝上,像一只破了的麻袋般無力地垂落下來。

“木之荊藤!”墨焰失聲驚呼,瞪大了眼睛看着薄烨。

薄烨的樣子看起來卻好像苦惱萬分,喃喃道:“不用這麽大吧,把屋子都撐滿了……”随着他的話聲,屋中響起了一片“悉悉簌簌”的聲音,那棵高大的橡樹開始迅速“縮水”,不一會工夫,竟然變成了一株一人來高,手臂粗細的小樹苗,樹葉無風自動,樹枝也對着薄烨微微亂顫,好似多情的少女,纖腰款擺,媚眼如絲,竟也風情萬種。伯爵大人依舊挂在樹梢,随着樹梢款款擺動。

薄烨再也顧不得淑女形象,連連抓着自己頭發,似乎快要抓狂,轉頭以哀求的眼光看着墨焰。

“舅母大人,”墨焰的語聲古怪,似乎在極力地忍着笑意,“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樹……”

“你小子有沒有良心?還不是為了救你?”薄烨頓時跳了起來。墨焰嘆了口氣,指間的藍色火苗一閃,向那橡樹略一作勢,橡樹發出“呀——”的一聲驚呼,瞬間消失無蹤。“啪嗒”一聲,失去憑依的伯爵大人一下摔到了地上。

伯爵輕輕“唔”了一聲,悠悠醒來,見到美人兒伊麗絲的臉近在咫尺,正微笑着對他說:“伯爵大人,兇手已經束手就擒。”

這時墨焰已經走到動彈不得的黑衣人身邊,伸手拉下了他的面罩。

“裏多納!”眼前人一張微胖的圓臉,一雙小眼睛總像是在笑,竟然是那個膽小怕事的賭場老板裏多納。

薄烨恢複了淑女式的矜持和微笑:“伯爵大人,真相大白,我們可以走了吧?”又看了一眼地上的裏多納,“他已經失去了行動能力,就交給您處置了。”

夜涼如水。夜風拂過衣襟,帶着絲絲倦意。

墨焰看了一眼走在身邊的薄烨,側頭道:“舅母大人,如果我看得不錯的話,你應該還沒有變身吧?”

薄烨翻了個白眼,轉過頭去不理他。

“沒有變身就有這樣的力量,還會傳說中只有長老才能學習的‘木之荊藤’,莫非……你就是其他幾位長老口中那個最不務正業的‘木之長老’?”

“什麽不務正業?”薄烨跳了起來,“你小子就愛胡說,若不是看在裴拉的面上……”

聽到這個名字,墨焰的臉色驀地一沉,黑色的眸子中無法抑止地升起一絲痛楚。薄烨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尴尬地停頓在那裏。仿佛思索良久,終于下定決心緩緩道:“四大長老之間一直有一種意識的聯絡方式,即使在千裏之外,也能理解對方的意思。裴拉死前,曾經用最後的意識拜托我照顧你……”薄烨再次停頓良久,然後一字一字緩慢卻清晰地道:“我想,她并不想看見一個醉鬼!”

墨焰擡起眼,望向沉沉的月色,一言不發。

明月夜,短松岡。

費爾南德斯伯爵的舞會夜深。月圓。

透過薄薄的夜霧,月光如一層輕紗,飄落在小鎮的大街小巷。深夜的卡爾多尼奧萬籁俱寂,連路邊草叢裏的蟲鳴都已經偃旗息鼓,在溫柔的月光裏進入了夢鄉。

長街上忽然傳來腳步聲,在暗夜裏聽起來格外清晰。一個修長的身影從街盡頭出現,蒼白的月光照在他臉上,憑添了幾份詭異之色,卻仍難掩他令人窒息的美,這種美兼具了女性的柔美和男性的英俊,帶着一種讓人瘋魔的魅力,正是風華絕代的薄烨舅母。

“今天是東方傳統的鬼節。傳說這一天晚上,百鬼夜行,所有的鬼魂都會回到人間,四處游蕩。所以在東方,這一天晚上大家都早早關門閉戶,沒必要絕不在夜裏出門。”想到墨焰今天早上說的這番話,薄烨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加快了腳步,經過一個黑魆魆的巷口。

“啊——”小巷中忽然傳來一聲女人的尖叫,薄烨下意識地一頓腳步,一個身影從暗巷中飛撲而出,還沒等薄烨反應過來,來人已經重重地撞進了他懷裏,撞得他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薄烨好容易穩下身形,一把揪住來人的衣領,打算興師問罪。不期然地,一張美麗而蒼白的容顏闖入了他的眼簾。

單薄的身體幾乎被他揪離了地面,冰藍色雙眼驚慌失措地望向他的臉,一頭淺栗色長發如瀑般瀉在身後,月光下顯得有些蒼白的嘴唇正嗫嚅着對他說:“對不起,啊,對不起,先生。”聲音清脆悅耳,卻是個女人。

“呃——”薄烨忽然洩了氣,松開對方的衣領,搓着手讪讪地道:“不,不……”忽然注意到對方雪白的臉頰上幾滴鮮紅,胸口的衣服也紅了一大片,吃驚地叫道:“你受傷了?”語聲中情不自禁地帶上了惶急。

“你跑不了的。”對面的女子還沒回答,身後忽然傳來一個陰森森的聲音,“還是跟我回去吧。”随着話聲,一個人從暗巷中慢慢地踱了出來。

來人穿着一件黑色的連帽風衣,帽子拉起遮住了大半臉龐,背着月光站在街角,像是已與那裏的黑暗融為一體,只有一雙眼睛,透過頭發和帽子的間隙,在暗夜裏熠熠發光,彷佛蘊涵着什麽神秘的妖力,讓人望而生畏。

“啊——”身前的女子睜大眼睛回頭一望,忽然一下撲入薄烨懷中,頭埋入他的肩膀,一頭栗色長發随着身軀簌簌抖動,看來是驚慌害怕到了極點。

摟着懷中嬌小的身軀,薄烨身體裏的男性英雄氣概忽然上湧,一挺身跨前半步,擋住了身後的女子。

“憑你,也想多管閑事麽?”對方忽然桀桀怪笑起來,像是尖銳鐵器互相刮擦一般,發出刺耳的聲音。

奇怪,這聲音……似乎在哪裏聽過。薄烨禁不住皺起眉,但這麽難聽的聲音,聽過又絕不會忘記。除非……除非是有人故意變化了聲音……不容他多想,身前的月光忽然一暗,像是憑空移動一般,對方竟來到了面前,一伸手,往他身後的女子抓來,五指上尖尖地泛着寒光,竟然套着指甲鋼套。

薄烨往後疾退了一步,口裏迅速念出一句奇怪的口訣。“轟”地一聲,空曠的街中忽然憑空長出一棵高大的橡樹來,橫擋在薄烨身前,一條纖細的枝條卻擺啊擺的,在薄烨眼前圈成一個奇怪的“心”形。

身後的女子從薄烨身邊悄悄探出頭來,似乎對這突然而來的變化感到十分驚訝,黑衣人卻仿佛有備而來。往後退了半步,伸出的手抓卻不改,指甲鋼套寒光閃閃 “嗤——”地一聲齊齊沒入樹幹深處,像是插豆腐一般輕松。指順勢下劃,生生在樹幹上劃出五道深溝來。黑衣人“刷”地拔出手,五指鋼套上綠色的汁液橫流,他伸出舌尖一一舔過,發出心滿意足的嘆息,竟仿佛是在享受美食。

“呀——”高大的橡樹忽然發出一聲低啞的聲音,竟仿佛是慘叫般,樹幹忽然扭曲,枝葉簌簌,連同那枝彎成心形的枝條也扭曲成了不知什麽形狀,随即“悉悉簌簌”連聲響過,整棵大樹消失無蹤,就如來時般突然,只在地上留下一小灘綠色的汁液。

黑衣人舔完手上的汁液,擡頭望去,薄烨和那女子的身影早已遠在街的那一邊,正在拼命狂奔。他并不動身去追,只是靜靜地站着,眼裏漸漸浮起一絲尖銳的笑意,在月夜裏閃閃生光,如妖如鬼,一個低沉的聲音帶着說不出的詭異響起,仿佛神秘的黑暗咒語:“你跑不了的。你跑不了的。”

可惜薄烨什麽都沒聽見,他這一輩子從來沒跑這麽快過。直到看到熟悉的家門,他雙腿一軟,一下靠在牆上重重喘息,正想去叩門,一擡手才發現手裏還抱着那纖瘦嬌小的身體。對方緊緊地摟着他的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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