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玩前幾遍漂流的時候,莊曉蝶還沉浸在興奮之中,但是後面再繼續,她就漸漸回過味來了。
咦?為什麽魔尊願意陪着她玩?按理來說,他本可以直接把她帶到地牢,卻陪着她一遍又一遍地玩,即便是她在三次元的朋友,去游樂園玩到她想玩的項目,也不會一直陪着她玩,畢竟朋友自己也有想玩的項目。
而且,魔尊看起來也不像是特別喜歡玩漂流的人,他明明自己就可以飛,飛來飛去說不定都厭煩了,但他卻這樣耐心。
“還玩嗎?”又一次平緩落地,祝瑾淵轉頭看向莊曉蝶,擡起手,已經做好了再來一遍的準備。
莊曉蝶冷靜下來,搖了搖頭,“不玩了。我們去地牢吧。”
她發現自己松懈了。大魔王又怎麽可能是什麽好相與的角色?說不定現在的所作所為就是在故意麻痹她,讓她安于享樂,忘記回家這件事,這樣就可以在他找到解除命契和徹底清除魔毒之前,讓她呆在自己的身邊,幫他分擔傷害。
他實在是太會演了,而自己又很難抵擋住這樣的誘惑。
試問誰能在這種攻勢下,還保持鐵石心腸?更何況……他是自己創造出來的第一個角色,是她連睡覺都在思考着怎麽将他的人設變得更加豐滿的紙片人。
看着書中的紙片人變成現實人物,不僅會帶她飛,還會帶她玩漂流,莊曉蝶很難再把他看作一個簡單的紙片人。
這趟旅程,也算是值了。
“如果你還想玩,就和我說。”祝瑾淵朝她伸出手,将她接到平地上來,“任何時候,任何地點,我都在。”
他的掌心溫熱,拉她上岸的力度恰到好處,在她站定後又和她保持着剛剛好的距離。
莊曉蝶聽到他的話,就像承諾一樣的言語,讓她下意識攥住掌心。
祝瑾淵感受到自她的手傳來的力度,稍微緊了緊,但很快又松開,像是生怕他察覺到什麽。
他想,她肯定是在緊張。
莊曉蝶定定地凝視着他,試圖從他的臉上找到任何一絲可疑的表情,但是都沒有。
毫無破綻。
地牢前有數名魔軍看守,地牢的入口只有一個,門口并沒有門,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特殊陣法。
莊曉蝶跨過門口的時候,感覺自己好像穿過了一層薄膜,耳朵“唰”的一下,突然安靜了下來,地牢前那條河流流水的聲音消失了。
地牢确實如她想象那般昏暗,只有搖曳閃爍的火光,為她照亮走道的路。
莊曉蝶進來的時候,嗅到一股奇異的氣味,有點像是鹹濕海風的味道,但随着火焰燃燒發出“啪”的聲響,那股味道又變得很淡了。
她朝着旁邊的壁燈看去,火光不是橘紅色的,而是帶着一點妖異的紫藍色,襯得整個過道都是冷色的。
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個魔族守衛在站崗,他們手裏的武器并不是統一制式的,看起來應該是他們的本命法寶。
莊曉蝶暗暗記下地牢的路線,又計算起怎麽把杜若明救出來。
強行越獄肯定行不通,得換條路子。
轉過這條過道,她便看見一個戴着面具的高挑女子,手裏提着一盞宮燈,用指甲挑了挑油燈的燭火,使得燭火燃燒得更加旺盛了。
高挑女子聽到腳步聲,轉過身來,站立在一旁,并沒有向魔尊行禮,而只是默默垂首。
“做得不錯。減刑十年。”祝瑾淵只是瞥了她一眼,語氣不冷不淡地抛下一句,便帶着莊曉蝶繼續往前走去。
莊曉蝶對她的身份有些好奇,回頭瞧她,便見她背對着他們的方向,雙肩聳動,捂住了臉,像是在哭泣。
“她是誰?”莊曉蝶問。
祝瑾淵就等着她的提問,任何與他有關的事情,她都想要過問一下,這恰恰說明了她對自己的在意。
“她是這個地牢的獄卒,本來只是一介凡人,被仙門中人詛咒後,流落到魔界。”
獄卒?那豈不是能夠打開牢房?莊曉蝶注意到每通過一條過道,祝瑾淵都要在牆壁鑲嵌的石頭上劃拉一下,那些空置牢房的鎖頭上都轉動着正在運行的陣法,不像是普通鑰匙能打開的樣子,應當還需要什麽東西。
莊曉蝶若無其事地提起:“好多空的牢房。”
不知道杜若明被關在哪裏。
祝瑾淵:“嗯,都被提出來丢到刑罰室去了。那邊太髒,就不帶你去了。”
刑罰室?!莊曉蝶攥緊掌心,杜若明不會受了刑罰,死在魔界的地牢裏吧?
“今天我們帶回來的那個人,他有仙門背景,如果讓他的師門知道他死在這裏,我們肯定會被報複的。”莊曉蝶拉住了祝瑾淵的衣袖,緊皺着眉頭,眼裏都是擔憂。
難不成她回家的線索就這麽斷了?
祝瑾淵雖然不愛從她的口中聽到她這麽在意其他人,但是她一口一個“我們”,還是讓他很受用的。
确實,現在的他還未到全盛時期,不宜正面對上那群難纏的修士。
“放心,我把他安置在地下三層,和那些修士關在一起,他死不了。”修士喜歡抱團,而且能被關進魔界地牢裏的修士,都是對魔族深惡痛絕的人,看到杜若明傷得這麽慘,肯定都對他表現出憐愛,輕易不會讓他死。
得到祝瑾淵的回答,莊曉蝶稍微安心了一些。
又轉過一條過道,除了魔軍守衛外,沒再見到第二個獄卒,莊曉蝶猜測這一層可能只有剛剛那個高挑女子一個獄卒。
她正這麽想着,穿過過道,面前出現了一個圓型大廳,冷光由上往下投射,将大廳的陳設籠罩在其中。
整個大廳呈下沉式,自過道入口一分為二,牆壁是鑲嵌式書櫃,書架上擺放着一摞摞卷軸,中間則擺放着桌椅。
一些頭戴面具的獄卒都在這裏工作,他們手裏捧着卷軸,時不時在上面寫寫畫畫些什麽,然後整理進書架上。
這裏不像是牢房,反倒像是圖書館。
祝瑾淵剛走進來,所有人都停下了手裏的動作,對着祝瑾淵行禮。
秋夜紫和虞龍也在大廳裏等候着魔尊的到來。
特別是秋夜紫,他等得花都謝了,在心裏罵罵咧咧,卻敢怒不敢言,終于見到來人,也只能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行禮。
真是恨不得魔尊再被封印個三百年。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這三百年來他不知道過得有多滋潤,一旦魔尊回來了,他就只能淪為魔尊手底下的一條狗。
本該是一魔之下,萬魔之上,現在……秋夜紫不敢再看莊曉蝶,再多的怨氣和怒氣都只能憋在心裏。
氣死了。
虞龍上前,拱手道:“秋夜紫在此。”
他把秋夜紫看得牢牢的,絕不讓他逃跑。
祝瑾淵點點頭,給了他一個贊許的眼神。
只是一個眼神而已,虞龍就高興地忘記了用魔氣掩蓋住自己的鱗片,左臉又長出鱗片了。
不過這回莊曉蝶沒有第一次見那麽新奇了,在他說完後就收回視線,投向秋夜紫。
她本來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找秋夜紫只是借口,瞥了他一眼就收回了視線。
“看來他恢複得不錯。”莊曉蝶表現興趣缺缺的樣子,在祝瑾淵看來,就是坐實了他的猜測。
看吧,她根本不在乎什麽秋夜紫。祝瑾淵想。
就在這時,腳下的地面突然劇烈晃動,頭頂天花板掉下許多粉塵。
莊曉蝶吓了一跳,“地、地震了!”
祝瑾淵心神都在她的身上,在突變發生的時候,立刻拉過莊曉蝶,一掌擊碎了掉落下來的碎石塊,把莊曉蝶護在懷裏。
“沒事沒事。”
他擡起眼眸,用可怕的眼神瞪着底下那群下屬。
最好是給他一個好點的解釋,否則下場如那塊碎石!
下屬們從魔尊大人的眼神裏感受到了可怖的威壓,不敢随意對待。
“屬下平日只管魔界軍隊,地牢的事情,想必是秋大人更加熟悉。”虞龍第一個站出來甩鍋。
秋夜紫心念一動,連忙道:“虞龍将軍确實只管魔軍,其餘雜事幾乎都由屬下和金成宜所管。地牢确實也在屬下職責範圍之內。這地動,正是因為地牢第四層所關押的罪人!”
如果毫無心機的人聽到秋夜紫這麽說,肯定覺得他說的都是廢話,實際上,他的每一句話都飽含深意。
他看似恭維虞龍,實則在罵他只懂管軍隊,而自己即便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對地牢的異動有所了解,也正說明了他有在盡職盡責地幫助魔尊管理好魔界。
但魔尊大人根本不在乎他說的這些,他只在乎是誰差點傷到了他的蝴蝶。
“第四層的罪人,正是魔尊大人在被仙界大能封印前,曾經擅闖魔宮的明源長老。”秋夜紫悄悄看了一眼魔尊身旁的凡人女子,見她毫無反應,又着重點名,“就是那位玄英宗首席長老。”
這個熟悉的宗門名字,終于喚起了莊曉蝶的記憶。
玄英宗是修仙門派裏的頂級宗門之一,它不像男主杜若明所在的鳴劍派,以劍道著稱,而是一個綜合類宗門,與杜若明暗生情愫的女主角就是這個宗門宗主的女兒。
這麽一提,莊曉蝶好像想起來了明源長老這號人物。
作為頂級宗門的首席長老,明源不僅是資歷深,能力也強,距離渡劫期也就幾步之遙,偏偏遇上了一些變節,使得他修為竟然不進反退。
他只出現在小說的前期,帶着女主角參加了一次秘境歷練,就沒再出現過了。像這種強大的人物,最好只當個背景板,不然他出來,就沒有男主角的成長戲份了。
秋夜紫從莊曉蝶的表情裏讀出了一點困惑,卻沒有看見自己想要看見的向往之意,一旦這名凡人女子對仙門産生向往,那就是對魔尊大人有異心,到時候他再挑撥兩句,就不怕魔尊大人不會對她下手!
可惜,莊曉蝶只有困惑。
“為什麽他要擅闖魔宮?這不是在找死嗎?”修為倒退的明源對上鼎盛時期的魔尊,兩者根本不是一個量級的,況且在魔界,修者的靈力得不到恢複,只會像是漏氣的氣球一樣不斷洩出靈力,勝敗從他踏進魔界開始就成定局了。
莊曉蝶的疑問大大愉悅了祝瑾淵,沒想到她誇人都要繞着彎子來誇。
直接說他比頂級宗門的首席長老強不就得了。
虞龍見魔尊大人高興得眼睛都眯起來了,偷摸掏出一個小本子,在上頭飛快記下什麽。
秋夜紫瞄到他的小動作,往上看了一眼。
“誇魔尊大人的技巧:善用側面烘托。”虞龍寫。
秋夜紫:……真是馬屁精!
這好東西他遲早搶過來!
作者有話說:
這篇就是各種日常組成的小甜文啦~
最近更得很勤快,期待一個誇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