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出現在魔界的這道天雷似乎只是鬧着玩一樣, 并沒有引起魔界的重視,然而在這道天雷出現同時,修真界的上堯山天空也在劈雷。

上堯山的天雷就像是天空裂開了一道巨大無比的縫隙, 從中傾瀉出來歷不明的靈氣。

如果說靈脈的靈氣只是小溪湖泊,那麽從這道天雷劈下而爆發出的靈氣就是洶湧洪水, 就是從天而降的瀑布。

上堯山距離靈脈遙遠, 靈氣也并不充裕, 所以除了一些散修之外, 沒什麽修士會在這附近修煉。

有一些散修發覺了這股靈氣, 卻沒有判斷靈氣的能力, 狂喜着飛過去吸收靈力。

他們只是靠近, 就感覺到這股靈氣與他們修煉時所運轉的靈氣不同,它更加質樸純粹, 但用在人體修煉中,卻像是岩漿一般灼燒着他們的靈根。

境界較高的散修發覺了不對勁, 連忙撤出來,而一些境界較低的散修硬生生被這過于純粹的靈氣燒到了靈根, 陷入了沉睡之中。

這樣奇異的狀況很快就被傳到了修真界上層。

如今修真界上層最煩心的事情莫過于魔尊從冰原封印中出來, 重歸魔界, 甚至在着手準備暝夕節慶典了。

這對于修真界來說,是一個危險信號。

既然祝瑾淵有心思辦慶典, 就說明他的修為境界并沒有比封印之前差多少, 否則他就該在魔宮養精蓄銳,而不是大張旗鼓地辦慶典,畢竟前任魔尊就是在慶典上被他奪位。

修真界猜測, 祝瑾淵辦慶典的目的, 一來是為了給各界宣告, 他魔尊回來了,二來則是在嚣張地表示——若想戰,便來戰。他根本不怕。

“上堯山?那地方不是因為在五百年前有位大能在山上自爆,變得寸草不生了嗎?怎麽會突然靈氣暴漲?”最先收到消息的是修真界的四大頂級宗門,他們原先就在商議怎麽處理魔尊重回魔界一事,有弟子急匆匆地跑來告訴他們這個消息,便轉了話題。

玄英宗宗主是個看起來不過三四十歲的中年男子,五官長相平平無奇,身材也是中等身材,乍一看下不太像修仙者,更像是人界朝廷中的一位文官。

玄英宗是四大頂級宗門裏弟子最多的宗門,消息也算靈通,傳信的也正是在外歷練的玄英宗弟子。

修真界上層會面,商議大事和做主的其實就是在這裏開會的這六人。分別是四大宗門能夠做主的四個話事人,另外兩人是目前修真界修為最高的兩個散修。

他們也并非是真身來到了這裏開會,而是使用了法術,分出一縷神識來到玄英宗,類似于一種投影。

“諸位,請看這留影石。”玄英宗宗主先是自己看過弟子遞過來的留影石,才播放給衆人看。

留影石的內容不多,但是足夠震撼。

一道幾乎要毀天滅地的天雷自上而下貫穿上堯山,這道恐怖的天雷劃破天際,仿佛要從天空撕開裂縫,将一切卷入其中。

天雷劈下之後,他們預想中的上堯山會因此而被劈成兩半,但事實與之相反。從上堯山中爆開了一枚柔和的光團,将整個上堯山裹挾進去,而光團外圍則在四處溢出看似普通的靈氣。

後續的內容就是散修見狀,跑來吸收靈氣修煉。他們才運轉了一個周天不到,突然就陷入了沉睡,但他們并不是直接倒在地上,而是被靈氣包裹,飄浮在空中。

最令人驚奇的是,他們入睡的表情呈現出一種恬靜,甚至在空中變換了姿勢,漸漸蜷縮了起來,像是在母親懷裏的嬰兒,回到了他們最初來到這個世上的模樣。

留影石播放結束。

看完留影石內容的六人都沉默了。他們從未見過這種奇異的景象。

“那天雷該是秘境出世的預兆。但是那光團和靈氣……”說話的是坤澤書院的掌教,他有着長須白發,戴着一副圓圓的眼鏡,這也是一個法器,在他說話的時候,鏡片閃過無數文字,“倒像史書記載的上古時期的混沌靈氣。”

掌教捋了捋胡子,不敢确定,畢竟上古時期已經距今上萬年了,史料甚少,而且史書也可能有錯。

衆人沒從集盡天下知識的坤澤書院找到答案,便将目光投向以占蔔測算聞名的璇玑閣閣主。

璇玑閣閣主是一位看不出年紀的長袍女人,她試圖掐指測算,眉頭卻越皺越緊,鼻子竟然流出了點點血跡。

“秋星紫!”鳴劍派掌門出聲打斷了璇玑閣閣主的測算,抽出劍,用劍柄擊向璇玑閣閣主!

只此一劍,就能通過神識打到千裏之外的璇玑閣閣主。

璇玑閣閣主秋星紫如同驚醒一般,睜開雙眼,金光自她的眼睛閃過,這回不僅是鼻子流血了,她的眼睛湧出眼淚。

衆人驚駭,能夠讓即将化神期的璇玑閣閣主落到這個境地,難不成她窺探到了天機?!

秋星紫捂住自己的左眼,擡頭看向鳴劍派掌門,沙啞着聲音道謝。若不是他及時打斷,恐怕她就不是眼睛流淚,而是雙眼都瞎了。

她平複呼吸,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上堯山的異象與天道有關。”

這并不是她算到的,而是猜到的。只有和測算天道相關的事情,她才會這樣。

“諸位也發現,最近靈脈的靈氣流轉越來越慢了,長此以往,修者的修煉會越來越慢,還可能直接停滞。我們原先将其歸咎為是魔界占領了我們靈脈的分支,用魔氣侵蝕了靈脈分支,才會變成現在這樣。上堯山的靈氣與靈脈的靈氣不同,但它們也是一脈相承——都來自天道的饋贈。”這是星紫測算到的。

玄英宗宗主:“所以,你的意思是,上堯山的靈氣可以代替靈脈的靈氣?”

他得為自己宗門的弟子考慮,玄英宗有好些年沒有招生了,就因為修煉的靈氣循環太慢,用一點就沒一點,有越多的人修煉,這靈氣資源就越少。

秋星紫沒有給出肯定的回答,但也沒有否認。

鳴劍派掌門最近煩心的事情不少,如果可以,他希望能用劍斬去這些瑣碎的事情,然而不行。

“魔尊一事未決,又生一事。倒不如這樣,先派人去把上堯山的靈氣探清楚,等我們的人修煉起來了,再去把魔尊殲滅了,順道把被魔界侵占的靈脈搶回來。”

他想法簡單,但實施起來卻很難。畢竟并非所有修者都如他一樣,有得天獨厚的天分,有堅持不懈的毅力,有堅定不移的道心。

另外兩位修為最高散修基本上不怎麽讨論的,他們參與只不過是盡人事,僅代表個人的能力,有需要他們上場,他們就去做,牽扯到整個修真界,他們個人力量并不比四大宗門的能量大。

玄英宗宗主點點頭,“純霄真人說得不錯。不過關于此事,需得從長計議。上堯山情況不明,魔界在籌備暝夕節,應當無暇顧及我們修真界另尋靈氣一事。此事也應當秘密進行。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

商議進行得差不多了。

秋星紫見鳴劍派掌門準備離開,連忙叫住他,進行私下對話。

“純霄真人留步。”

純霄真人是鳴劍派掌門,同時也是杜若明的師尊,他正愁着自己的小徒弟怎麽渡個劫把人給渡沒了,但門派裏他的命燈還亮着,說明人沒事,就是失蹤了。

除了煩心修真界的事情,他還得去尋小徒弟。

“聽說真人正在為徒弟失蹤一事憂心。在下剛剛蔔算了一卦,算出他在西南方,您在這個時間前往此地,就能接到他。”秋星紫是他們六人中最年輕的修士,入璇玑閣不到兩百年就當上了閣主,但凡她經手的卦就沒有不準的。

純霄真人掃了一眼她呈現在空中的時間地點,拱手道謝。

秋星紫欠身,正要和他再寒暄兩句,卻見對方看完了時間地點,轉頭就消失了,心下有點失落。

她收回神識,回到自己的寝宮,從暗格裏抽出一個小本子,提筆寫下:

“天玄歷xx年,二月中,多雲。今日與他說上話了,他又救了我一命。不愧是天下第一劍修。”

放眼整個寝宮,到處都挂滿了純霄真人的畫像。

另外一邊,魔界。

出賣了公休的秋夜紫正在兢兢業業地工作着,他主要負責的是情報工作和人員調動,聽虞龍說那道天雷有問題,他自是得去查探清楚這道天雷的情況,看看是不是真如他所說的,有什麽神器秘境要出世了。

“不必查了。”祝瑾淵匆匆地走,又匆匆地回來,手裏還捏着一頁薄薄的紙。

秋夜紫對他去了哪裏有些好奇,對那頁紙更加好奇,伸長了脖子,也沒能看見那頁紙上寫的什麽。

“你很想知道?”祝瑾淵察覺到了秋夜紫的小動作。

秋夜紫那天在地牢感受到的負面情緒随着時間推移也漸漸消散了,重新變回了那個企圖上位當魔尊的“有志青年”。

“魔尊大人的東西,屬下不敢有觊觎之心。”

虞龍瞥了他一眼,忍不住在心裏翻了個白眼,他說的是“不敢”,而不是“不會有”。

但他什麽也沒說,只是候在一旁。

若是平時的祝瑾淵,說不定就輕輕揭過去了,但今天他的心情不錯,甚至可以說是大好。

祝瑾淵轉過身,對上秋夜紫彎腰低頭,又在他看過來時,眼睛往上瞟的眼神——谄媚之中帶了點叛逆。

祝瑾淵擡起手,秋夜紫倒吸一口涼氣,還以為祝瑾淵要對他做些什麽,身體僵直,然而祝瑾淵只是抖了抖手腕,寬大的衣服袖子垂落,露出他手腕上那個奇異的“法器”。

秋夜紫的目光在那會發光還會變化數字的“法器”上頓了頓,這東西魔尊大人已經炫耀過了,是那凡人女子贈他的“定情禮物”,每次他一擡手,必定得用這右手手腕的法器對着他人,仿佛生怕別人看不見似的。

啧。

祝瑾淵捏着手上的紙條,在秋夜紫面前晃了一下,發出紙張撲打空氣的聲音,清脆得如同打在秋夜紫臉上的巴掌。

“你可以猜猜看,這是什麽。”

秋夜紫察言觀色一絕,已經隐約琢磨出來這紙條肯定是個好東西。

“與那道天雷預兆的神器有關?”聯系剛剛魔尊大人回來時說不用查天雷了,說不準是魔尊已經知道天雷的來源了。

祝瑾淵眯起眼睛,不說對,也不說不對。

旁邊傳來一個沒什麽感情的聲音,“屬下猜,這也是莊姑娘對魔尊大人的心意吧。”

秋夜紫看向說話的虞龍,暗暗咬牙。

就你長嘴了?魔尊大人問他話了嗎?!

“然也。”祝瑾淵笑了起來,笑容燦爛無比,還上前拍了拍虞龍的肩膀,“慶典那日,席上的位置,由你安排。”

秋夜紫張了張唇,卻發不出聲音。這位置安排本該是他來!他才是負責這項工作的魔!想要靠近魔尊大人的魔族無數,僅一個位置就能撈到不少油水,這樣好的差事竟然落在了虞龍的頭上?!

該死的虞龍!秋夜紫惡狠狠地瞪向謝恩的虞龍。

虞龍對他挑了挑眉,還不明白嗎?誰才是這魔宮裏真正的老大?

在寝宮院子裏一邊給花澆水,一邊思考魔尊那個擁抱是什麽意思的小蝴蝶:阿嚏!誰?誰在念叨她?

作者有話說:

秋夜紫:今天路過花壇,被擁抱的小情侶踹進了花壇裏。(記仇+1

虞龍:閑着沒事幹?那就迫害同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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