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介意

每次住在植物園這邊, 于褚都會帶白越澤去大學城裏吃早飯。

白越澤作為白家的獨子,真正含着金鑰匙出生的人, 小學請的私人家教, 初中高中念的貴族學校, 大學也沒有住過宿舍,第一次吃路邊的小攤小販都是跟着于褚。

于褚讀大學那會, 正是跟家裏鬧得最僵的時候,怕自己一個人扛不下來, 便住在大學宿舍裏面,每天跟幾個室友熱熱鬧鬧地上課、吃飯, 出去拍戲讓室友幫忙點名, 慢慢熬過了最難受的那段日子。

他對大學城一直都很有感情,跟白越澤一塊便總想帶他來,像小孩子分享喜歡的糖果那樣。

早上兩人裝睡到七點多, 在浴室裏磨磨蹭蹭到九點, 于褚拉他去吃豆腐腦。

這個點各個學校已經開課了, 路上人不多。白越澤站在一個不到二十平的小店子裏,看着于褚買了兩份豆腐腦和油條出來, 四處看看,發現連坐的地方都沒有。

“走,”于褚勾住他的手, “帶你去個好地方。”

走了幾分鐘,于褚居然刷臉進了宿舍區,在綠化最最最裏面的角落裏找了一張長椅, 前面是護城河,後面是大樹,四周包圍着張牙舞爪的壁虎,坐下之後感覺是個隐秘的小世界。

于褚舒服地靠進椅背裏,摘下口罩,拿出豆腐腦開始吃,道:“這裏是約會密地,晚上很多小情侶會來這邊親熱,還不錯吧?”

白越澤咬了一口油條,剛炸出來的,又香又酥。

他細嚼慢咽,把食物吞進去之後才開口道:“你以前常來?”

于褚偏過頭來,笑眯眯地看他:“是啊,我以前是J戲大校草,你知不知道?”

白越澤道:“哦。”

于褚道:“追我的男生女生能從J戲大門口一直排到護城河,連上一家豆腐花的老板娘都給過我情書,我這種男女老少皆宜。”

白越澤又“嗯”了一聲,低頭喝豆腐腦。

于褚一直盯着他看,看着看着就開始笑,摸了摸他的手心,又道:“騙你的,大學沒談過,每次來這兒都是給我室友放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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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越澤反而認了真,問他:“為什麽不談?”

于褚吃油條吃得臉頰囊鼓鼓,咽了半天,跟倉鼠似的,道:“拍戲,上課,沒時間也沒心思。”

白越澤一直沒說話,等他吃得差不多了,遞了張紙巾給他擦嘴,道:“如果那會就開始失眠的話,最好還是去看下心理醫生。”

他突然跳到這個話題,于褚一時沒反應過來。

他擦了嘴,擦了手,望着前面的護城河沒有說話。過了會他笑了笑,道:“你說得對。”

但也就這四個字,之後再沒有下文。白越澤也不好多說,陪着他坐在這裏曬了會太陽。

于褚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沉甸甸的,頭發并不軟,又硬又刺地貼着他的脖子。白越澤伸手摸了摸,他在他的肩膀上咬了一口。

隔着毛衣咬的,咬了一口的羊絨毛。于褚呸呸半天,就着白越澤的手喝了兩口水,拉着他從這裏秘密基地離開。

他這段時間其實很忙,有通告,有飯局,有《化蝶》要背的臺詞,白越澤也是。但兩人基本每天都要約一次,見面必定會上床,上完之後會擠出一點寶貴的時間來,幹些不像炮.友會幹的事情。

兩人牽着手沿着大學城的路散步,兩邊都是幾十年的大梧桐,冬天掉光了葉子,光禿禿地好不可憐。于褚跟他聊着他大學時的趣事,白越澤不太說話,但聽得很認真,是個不錯的聽衆。

“演完《化蝶》,我想休息一段時間,去看看醫生,”于褚說,“這樣下去也不好。”

“嗯,”白越澤說,“有需要的話可以找我。”

于褚問:“你說哪種需要?”

白越澤愣了一下,從身後突然傳來汽車鳴笛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路。

他們回過頭,看見一輛黑色的輝騰車慢慢跟了上來,裏面的人搖下了車窗,臉色不太好看,道:“你兩膽子倒是夠大,保镖也不帶,再走走看看會不會被包圍?”

于褚驚訝地看向他:“阿江?你怎麽在這兒?”

杜明江看了一眼他們的手,擡擡下巴:“上車再說。”

于褚以前坐他的車,基本都自覺坐在副駕。今天帶着白越澤,他拉開了後座的門。

一些小細節,他可能自己都沒在意,前面的人已經沉默地記在了心裏。他進去之後白越澤扶着車門,彎腰道:“我接下來有點事情,江哥,麻煩你把于褚送到世紀會堂。”

于褚愣住,搖下車窗:“你沒開車吧,怎麽走?”

白越澤道:“我司機就在附近。”

于褚還想問你今天什麽安排,前面的杜明江道:“那好,你路上注意安全。”

白越澤點點頭,朝他們揮揮手,站在路邊沒上車。杜明江把車開走了。

于褚看着後視鏡裏站在路邊的人,心道怎麽阿江一來人就跑了,抿着唇不說話。前面的杜明江沉默了好一會,然後主動道:“過來想喝下門口的那家豆漿,沒想到遇到你們。”

于褚道:“我也是突然想喝豆腐腦,剛好昨晚跟他住在這附近。阿江,《化蝶》的試鏡……”

“你跟白越澤處的挺好?”

“啊,”于褚愣了愣,“就那樣吧,還可以。”

杜明江道:“有些話其實輪不到我來說,我也不好開口。但是于褚,你什麽時候能把看人的眼光放好些?”

于褚微微挑眉:“他怎麽了?”

“……”杜明江通過後視鏡看着他,“算了。”

于褚大概知道他想說什麽,但是不想聽他講,心裏正別扭着。杜明江也沒有再提,開車把他送回了林霖那邊。

停車之後他沒有開門,微微側過頭來,道:“有件事情,李勝強快出獄了,你準備什麽時候動手?”

于褚沒料到他突然提這個事情。

他道:“這事你不要管,我不想牽扯到你。”

杜明江今天情緒有點不太穩定,話沒過腦子:“我不管,還有誰能管你?你想一個人扛麽?”

于褚道:“阿江,你忘了我們之前的約定?”

杜明江記得,他怎麽可能忘掉。他緩了幾秒,溫聲道:“我知道。”

于褚沖他笑笑,語氣也柔和下來,道:“我心裏有數的。”

兩人的聊天到此為止,于褚下了車,讓他開車小心點兒,站在路口一直目送他離開。

開春第二個月,《化蝶》定了主要的制作團隊,開始正式排演。

舞臺劇的團隊相對沒有那麽龐大,排演也低調很多,主演于褚、杜明江、戚敏還有林華琛,再加上幾個主要的藝術指導,大家一起吃了頓飯,第二天便照常開工。

于褚演畫家,戚敏演女大學生,杜明江演畫廊老板,林華琛演騙子青年。這裏面于褚一個人的戲份就占到60%以上。

前期基本是于褚一個人的戲份,磨戲磨得很痛苦,白越澤經常要給他講戲,兩人理解不同便會演變成争辯。

全劇組都知道導演跟主角是一對兒,戚敏經常看着看着就開玩笑,道:“他們兩這是在吵架還是在調情呢?”

玩笑歸玩笑,白越澤進了組之後基本不跟于褚親密接觸,下班之後約的時間也很少。于褚排演排得全神貫注,等到稍微入戲些之後,才猛地發現他們已經很久沒約過了。

依他的性子,這會應該把人叫出來,上個床,然後問他什麽意思。

但他兩本就算不上情侶,他對這事很敏感,一時間竟也不想開口問。

排演租在一個不大的演播廳裏,于褚休息的時候喜歡躺在最後那排座椅裏,一個人占幾把椅子,把劇本蓋在臉上,聞上面打印的墨香睡覺。

舞美在布置下一個場景的舞臺設計,幾個人有不同的意見,圍着前面吵吵鬧鬧的。于褚的身後是休息室,門沒有關緊,他能在一片嘈雜裏面聽見白越澤跟杜明江說話。

“你從道具的後方上臺,側身朝着舞臺,再擡頭去看蝴蝶的畫作。這樣會不會好點兒?”

“于褚呢?”

“于褚在這兒,你跟他離了大約半個舞臺的距離,你看畫,他看你,然後他走到你身邊來跟你說臺詞。”

“好。這段吻戲要錯位麽?”

一小段安靜:“我尊重你們的意見,等下問問于褚吧。”

“我跟于褚演過這麽多年戲,一直錯位,還沒真親過他,”杜明江笑了一下,“那家夥親起來估計很吓人,看上去是喜歡用咬的類型。”

“嗯。”

“沒,我開玩笑的。你在場,我跟他錯位就好了。”

“你不必介意這個。”

本是正常的對話,于褚閉着眼睛聽得太陽穴都在跳。他一把丢開劇本,翻身坐起來,直接推門進了休息室裏。

白越澤和杜明江正隔着一張桌子坐着,桌上還擺着示意圖,此時同時擡起頭來看他,都有些錯愕。

于褚臉上帶着笑,在杜明江邊上坐下,伸手攀住他的肩膀,道:“你們在講戲嗎?我也想聽聽。”

作者有話要說:  昨晚的份,寫一半自我厭棄不想寫了

今晚繼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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