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排戲
白越澤看了眼他們碰在一起的肩膀, 只一眼便挪開視線,心裏止不住的煩, 站起身來, 道:“沒講什麽, 我出去抽根煙。”
于褚也站了起來,正擋住他出去的那條路, 臉上的笑開始變冷,直勾勾地盯着他:“怎麽, 我不能聽嗎?”
房間裏安靜了兩秒,氣氛開始慢慢凝住。
杜明江也站起身, 拉了拉于褚的衣袖, 道:“在聊下一幕從哪裏上場,你怎麽跟吃了炸.藥似的?”
白越澤皺起眉,于褚又笑, 轉過頭來看杜明江:“沒, 我就是好奇下。”
杜明江松開手, 很無奈,拿起桌上的劇本, 道:“我走了,你兩聊吧。”
說完,他出了門, 順帶把門帶上,房間裏只剩下于褚和白越澤兩個。
白越澤看着眼前的人,那種摸不透看不清的心煩意亂越來越強烈。他是沖什麽來的?以為他跟杜明江在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麽?
這火又是對他發的, 還是對江哥發的?
他重新坐下來,攤開劇本,問他:“你要聊什麽?”
于褚臉上的笑消失,這會反而什麽都不想說了,他拉開門,嘭的一聲把門甩上走了。
一肚子的不爽,連個理由都說不上來,只要看到那兩人坐在一塊就渾身不痛快。于褚站在過道的盡頭裏抽煙,舞臺那邊還在吵吵鬧鬧,吵得他腦門發疼。
杜明江在隔壁走廊裏,大約也是剛抽完,走過來的時候恰好迎面撞見吸煙的于褚。于褚張嘴想說什麽,他在他開口之前舉起兩只手,投降道:“行了,我臺詞還沒背。”
于褚咬着煙:“那你去背。”
杜明江跑了老遠,去舞臺的那一頭背臺詞。三人各占一個方位,井水不犯河水。
等到舞美把舞臺設計得差不多了,下午重新開始排演,他們同時出現在舞臺前面,看上去情緒都控制得很好,臉上滴水不漏,于褚拿着劇本,道:“可以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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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越澤點點頭:“可以。”
舞美要試燈光效果,整個演播廳都暗了下來,光束打在杜明江的身上。他今天沒化妝,穿着簡單的白色襯衣,擡頭安靜地看着展廳裏的蝴蝶畫作。
藍色的蝴蝶被藍色的燈光照着,在一片昏暗裏面,好似下一秒就要展翅飛起來了。杜明江看得入神,慢慢地,另一道追光照出了于褚的位置。
白越澤沖着對講機裏道:“褚哥再往左來一點,站位太偏了。”
于褚往左走了一段,燈光也跟着挪動。他重新找好位置,在耳機裏低聲說:“今天怎麽叫我哥了?”
這是公共頻道,整個劇組都聽到了導演和主演的這兩句對話,有人在悶聲笑。
白越澤沒答話,輕輕咳嗽一聲,頻道裏再次回歸安靜。
于褚跟随着燈光往杜明江的方向走,在他的身邊悄悄停下,與他一起擡頭去看那只蝴蝶。開始有細碎的光影跳躍在他們身邊,像翩翩起舞的蝴蝶幻影。
“你是天才,”杜明江輕聲驚嘆,通過擴音器回蕩在整個演播廳裏,“這幅畫遲早會名留史冊。”
于褚用近乎虔誠的表情注視着他的蝴蝶,嘴唇顫動,有些神經質地說了一句“不”。
比起電影拍攝時表演,舞臺上他的表情放大了很多,有時候甚至稱得上誇張,在燈光下有着直入人心的力度。白越澤站在舞臺前看着,一看便沒法挪開視線。
杜明江不再看畫了,他注視着于褚的側臉,慢慢與他靠近:“不什麽?”
于褚沉默了好幾秒,手被人牽住時也毫無反應,就這樣用力地仰着頭,等到音樂結束,空白的背景聲裏面,他很悲傷地道:“神給了我恩賜,我卻抓不住千分之一……是我愧對了它。”
“你沒有,你畫得很棒,全世界再沒有人能畫出更美的蝴蝶,你和你的蝴蝶都值得所有人的贊美。”杜明江的語氣很溫柔,像是耳語,“我要為你辦一個私人畫展,在我的畫廊裏展出五天五夜,你會成名,相信我。”
于褚面部輕輕抽動了一下,他終于轉過頭來,大口大口地呼吸,像是緊張,又像是激動,眼睛被燈光照得發亮。杜明江攬住了他的肩膀,一邊笑,一邊很自然地低頭去吻他的嘴唇。
白越澤猛地抓緊了手裏的劇本。
沒有錯位,杜明江就這麽徑直地親到了于褚,後者微微愣了一下,但杜明江已經扣住了他的後腦勺,用力地、幾乎要撞到他牙齒地吻他。
他的嘴唇有些發幹,不夠軟,卻很熱。于褚猛地回過神,下意識伸手要去推,杜明江卻又松了手,重新站直了身體。
非常快的一個吻,于褚呼吸很重,他也是,說不上來是演的還是真的。燈光下兩人都很熱,彼此的眼睛被照得透亮透亮,于褚轉頭想要去看白越澤,但想起來他還在排演裏面,生生地忍下來了。
杜明江說了一句臺詞。
于褚舔了一下嘴唇,腦子裏就亂了那麽幾秒鐘,卡殼了,沒有接上。
他很快冷靜下來,道:“不好意思,忘詞了,提詞器給個提示。”
正在津津有味欣賞主演接吻的提詞器小姐姐尴尬,忙滾動起臺詞。于褚看了幾眼,跟杜明江道:“再來一次。”
杜明江道:“我就不親了吧,磕着牙了。”
于褚:“……親人中。”
他悄悄看了一眼臺下的白越澤,因為沒開燈的原因,他整個臉都藏在昏暗裏面,看不清楚表情。
導演一直沒說話,兩個主演又把這段重新來了一遍,杜明江這回捧住于褚的臉,拿手掌擋着,錯位親他的人中。兩人離得近了,于褚才發現他的呼吸還沒平靜下來,很粗重地噴在他的鼻尖處。
這一回順順利利地排完了一場,導演遲遲沒說話,現場氣氛有些凝住了。
坐在下面等排練的戚敏關了收音,轉頭跟工作人員道:“白導這是吃醋了啊?”
工作人員笑道:“應該不會吧,白導挺正經的。”
戚敏攏了攏頭發,看着臺上的于褚:“誰知道呢,有人挺招人喜歡的。”
正說着,耳機裏傳來白越澤的聲音,乍一聽沒什麽異常,很平靜:“有幾個問題。首先于褚走路的時候燈光跟得太慢了,其次江哥你看畫的時間有些過長,他站定之後有一段尴尬期,再其次你們接吻的時候,位置要再往右一點,整體太偏了些。這場要再排。”
于褚從舞臺上跳下來,摘了耳機,走到白越澤前面,道:“我不知道阿江會真親。”
白越澤臉上什麽表情都沒有,捏着的劇本已經皺得不能看了,他道:“好。”
于褚皺起眉:“好什麽?舞臺劇真親的也沒什麽稀奇的,要不然我跟他親到巡演?”
“行啊,”白越澤的拳頭都在發抖,“你要跟誰接吻,還用請示我麽?”
于褚覺得今天真是絕了,他不正常,杜明江不正常,白越澤也他媽不正常,一個個都錯了藥,摁都摁不住。他重新戴上耳機,沒開收音,氣得額角的青筋直跳:“你說得對,我親誰跟你有什麽關系?還巴巴地跑過來跟你解釋,我他媽有病。”
他重新躍上舞臺,杜明江低聲道:“我今天也是腦抽了,再不開玩笑了,別吵架。”
“有什麽要緊的,”于褚冷聲說,“排戲而已,為藝術獻身。”
杜明江看了他一會,道:“等會我還是錯位,你別鬧了。”
于褚沒說話,耳機裏面白越澤也冷着聲音,說燈光準備,他們把這場又排了一次,杜明江錯位親他的人中,他氣還沒消,一口咬了杜明江的下嘴唇,咬得他倒抽一口冷氣。
“你屬狗的?”他咬牙問。
“別亂親,會咬人。”于褚說。
杜明江看了一眼于褚的臉,心尖兒像是被蜜蜂給蟄了,又疼,又癢。
咬人又怎麽樣,他想。哪怕塗了毒.藥他也要親。
作者有話要說: 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然後自己把自己的想法掐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