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質疑

杜明江下班後約于褚出來吃飯。

約他談股份的事情, 拍完廣告之後特地又繞回演播廳裏,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 就把車停在白越澤的車邊上, 等于褚一下來便搖下車窗, 按了按喇叭。

于褚不是一個人,身後還跟着好幾個工作人員, 此時正偏頭跟白越澤說着什麽。杜明江按了喇叭,一衆人都看過去, 他只道:“上車吧。”

白越澤轉頭又去看于褚。

于褚沒看他,跟同事挨個道別, 最後才朝向白越澤, 揮了揮手。

兩人沒說話,于褚戴上墨鏡,上了杜明江的車。

他們上午已經因為白越澤的事情吵過一回, 在化妝室裏面, 吓得化妝師一直從化妝臺站到了角落裏。杜明江不想看他為了個男人弄得這麽慘, 于褚不想他幹涉自己的私生活。本來沒什麽,八年好友了, 好好說就能表達的幾句話,他們情緒都不太穩定,說着說着最後吵了起來。

于褚已經不記得上次跟阿江吵架是什麽時候, 大概很多年前。他們的相處一直保持着穩定的平衡,到達不适點之後總會有人退步,阿江退得多些, 于褚也維持得很好,不管有什麽分歧,都會在兩人的舒适區裏。

因為白越澤,他們已經幾次越線了。

于褚還有些別扭,杜明江倒很自然,上車後道:“後座有葡萄,洗過的,林霖讓我帶給你。”

他排演期間不接其它通告,林霖便專心帶一個新人,新人簽在杜明江的公司裏。

于褚說了聲“謝謝”,一路慢慢地吃着葡萄。

他以為杜明江把他約出來,多少還是想談白越澤。

但上菜之後阿江只聊他最近出售股份的事情。于褚這段時間一直在準備套現,很低調地小批次出售各家公司的持股,杜明江曾經問過一次,但他沒說。

杜明江多少能猜到一點,沒有明問,只道:“你很缺現金?”

于褚拿勺子玩着沙冰,道:“還算好,就是想儲備點。”

Advertisement

對面的人點點頭:“就是想跟你說這個事情,你缺多少,股權直接轉給我,我折現金給你。”

于褚聽了,心裏有股暖意,忍不住微微笑道:“你哪來這麽多現金,好幾家公司呢,留着應急。”

“數目很大?”

等了一會,于褚沒答。他也笑了笑,開玩笑般地說:“怎麽,你該不會想把整個青鳶買下來吧。”

于褚也開玩笑地說:“買青鳶用不了那麽多,幹脆把白越集團也買下來。”

兩人對視了幾秒,然後都笑,因為吵架而僵硬的氣氛緩和了些。

杜明江道:“我說真的,給一個大概的數,我想買你手裏的股票。都是我們兩手把手扶持起來的公司,握在手裏安心些。”

于褚明白他的意思,怕其他的大股東暗地裏動手腳,把公司控制權給拿走了。他其實一直有數,都是小波小波地賣,賣給散戶的居多。

但阿江想買,也省了他費勁打掩護,于褚沒有拒絕,只道明天讓助理聯系他。

兩人不緊不慢地吃完了這頓飯,快結束的時候杜明江伸手,碰了一下他下巴處的一塊淤青。

有點疼,于褚愣了一下,擡頭去看他。

杜明江神色依然很自然,閑聊般地,問他:“怎麽弄的?”

昨晚被白越澤抵在牆上的時候,在瓷板上碰的。

于褚怕提了他不高興,道:“車門上撞到了。”

杜明江卻道:“你還準備跟他試麽?”

于褚低頭看杯子裏沒有吃完的沙冰,最近天氣有點回暖,裏面已經全部化成了淡橙色的水。他沒點頭也沒搖頭,只說:“阿江,我是真的挺喜歡他的。”

對面的人好一會沒說話。

過了片刻,他伸手,又去摸那塊淤青。于褚這回躲了一下,杜明江很自然地把手縮回來,道:“你知道我現在是什麽感覺嗎?”

于褚看着他,等他的下文。

杜明江臉上帶着微笑,沒有了早上的失态,很紳士地說:“好像是養了二十幾年的閨女,含着怕化了,捧着怕摔了,結果被外面不知道哪來的冒失貨給糟蹋了,還弄了一身的傷。”

于褚本來不想談這個話題的,被他這個比喻硬生生地聽笑了。他以為杜明江只是在調侃,順着他的話,叫一聲“爸爸”。

杜明江卻還保持着那個神色,于褚看了一會才發現,他是認真地在感到不爽,于是也慢慢收起了笑。

“沒你想的那樣,”于褚道,“只是感情上有點問題,他比我還慘,今天看他還貼了創口貼。”

杜明江道:“所以,你打贏了,他現在準備要喜歡你了?”

于褚被他一刀捅了心窩子,尤其是在他懷疑白越澤喜歡阿江的時候。他皺起眉,明顯表現出了不快,對面的人便很快地收了話題,站起身,道:“抱歉,別往心裏去,今晚回哪兒?我送你。”

于褚也不想跟他再吵,順着臺階下來,讓他送自己回了自己的小別墅裏面。

杜明江跟他道了別,叮囑了好幾遍要他好好休息。于褚的确很累,早早睡下,第二天起床後又在自己的廚房裏見到了阿江。

他有他家的鑰匙,也不知道來了多早,已經吃完早飯坐在沙發裏看報紙。

剛睡醒的于褚迷瞪瞪地看着他,突然想起昨天他的那個比喻。

老爸發現閨女倒貼了個不滿意的對象,氣呼呼地每天跑來接送,要求他們分手……還真有點像。

于褚簡直有點哭笑不得。

但他對白越澤那個“喜歡的人”依然介着意,有意想慢慢地試探,所以沒有拒絕,坐了杜明江的車去排演。

出門便在小區門口遇到了白越澤的車,杜明江認出了那輛保時捷,居然把車停下來,搖下車窗,沖那邊的人道:“我順路捎于褚上班,這麽巧?”

白越澤臉色不大好看。

于褚在副駕裏坐得也有些別扭。

杜明江又道:“我把于褚放你這兒吧,剛好想繞路去買個領帶。”

說着,他還真把車門解了鎖。于褚皺皺眉,杜明江沖他笑笑,朝他使了個沒關系的眼色。于褚看了看那邊白越澤的神色,還是下了車,沖阿江小聲道:“我先過去。”

“嗯,”杜明江道,“去吧。”

于褚又上了白越澤的車。

無言了大半路,快到演播廳的時候白越澤才開口,跟于褚很溫和地閑聊。兩人像一對分手又複合的高中生情侶,都有點小心翼翼地介意着,誰都不太适應。

今天的排演還是那段舞,于褚昨天沒跳好,今天又被舞蹈老師訓練了大半天。杜明江和戚敏在上面演對手戲,他就在小黑屋裏跳舞,跳得腿都快抽筋了。

白越澤又來找他一起吃午飯,劇組裏誰也不想做他們的電燈泡,自覺地離他們幾百米圓,給他們留了一大張桌子。

下午的戲要輕松很多,于褚排了幾場便結束,被化妝和舞美的兩個小女生拉去,要他請喝奶茶。于褚跟同事向來關系好,帶她們去了旁邊的一家星巴克,點了下午茶。

他休息,杜明江排一場獨角戲,排了幾遍,效果都不好。白越澤讓人重新布置舞臺,跟江哥道:“要練下戲麽?”

杜明江拿着劇本,從臺上跳下來:“我自己演着沒感覺,你幫我看看是哪裏的問題?”

舞臺亂糟糟地開始搬道具,現場很吵,兩人在下面讨論了一遍,杜明江突然道:“去休息室裏,我練幾遍,剛好跟你說個事。”

白越澤擡頭看了他一眼。

杜明江又補充了一句:“趁着于褚不在。”

白越澤微微皺眉,心頭一跳,握緊劇本。

兩人一前一後的進了休息室,門關上四周安靜了許多,劇院的隔音優勢一下子體現了出來。

杜明江卻不說要聊什麽,還是談劇本,把剛才演不好的那段練了幾次。白越澤也沒問,陪着他慢慢地練,細致地指出不足的地方,練到雙方都滿意了,杜明江把劇本扔在桌面上,去飲水機裏倒水喝。

白越澤在等他的話。

他倒了兩杯,都是溫的,一杯給了白越澤。後者安靜地接了,杜明江道:“坐。”

白越澤沒動:“江哥,你想聊什麽?”

杜明江笑了笑:“随便聊一聊而已。你知道我認識于褚很多年了,我們一直都是好友,嚴導應該也跟你說過吧?”

白越澤點點頭。

“不知道他有沒有跟你說過更細的,”杜明江說,“我認識于褚的時候很潦倒,老爸要動手術,人已經在醫院的病床裏,卻差了十幾萬塊錢。那時候我在于褚主演的電影裏當群演,認識了他,他幫了我一把。”

到了輝煌的時候,居然還能如此從容地聊過往的事情。

白越澤從沒聽過這些。

杜明江喝了口水,很随意地靠着桌子:“後來我們又做了八年的好友,他有他的難處,我有我的苦惱,我們相互扶持着,我拿他一直當心底裏最親近的那人。”

他“嗯”了一聲。

杜明江注視着他,放下了水杯:“所以,也沒別的意思,我就想問問你。”

話說到這個份上,白越澤慢慢猜到了,他的眉頭越皺越緊,看着杜江明情緒有些複雜。

杜明江往前走了幾步,一直走到他的身前,像是要仔細地打量他那樣,直直地看進他的眼睛裏面。白越澤道:“我跟于褚……”

杜明江伸手輕輕蹭了一下他貼了創口貼的下巴,低聲打斷道:“你現在到底是喜歡于褚,還是喜歡我?”

作者有話要說:  阿江:你以為我拆散褚褚那麽多對象,fff團團長是白叫的嗎?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