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敬酒

有很長一段時間, 于褚曾經懷疑是自己的問題。

他有過很多段感情,但每一段都愛得全心全意, 把情人捧在手心裏寵起來, 包容他們絕大多數的壞毛病, 哪怕是工作最忙的時候也要每天抽出空來,趕到他們的身邊陪他們。

他最會講甜言蜜語, 也知道送什麽禮物會讨人開心,每一任看上去都愛他至深, 連争吵都少之甚少,獨處時總是笑的, 從沒有冷場的時候。他總以為, 這一次一定可以好好地談下去,可情人們一個個的背叛、分手,轉身地時候幹淨利落, 頭也不回。

他以為是他愛人的方式出了問題。

尤其是與戚敏結束關系的那段時間, 他對自己的質疑到了頂點, 自責,難受, 晚上睡不着覺,渾渾噩噩了一整個月,還是杜明江把他從家裏拎出來, 告訴他要打起精神,他還有工作,有朋友, 不必太在乎一段已經結束的感情。

現在再想想,跟杜明江整整八年的回憶,都像是一場諷刺的戲。

他身在其中而不自覺,把戲演得一塌糊塗,而杜明江才是那個名副其實的影帝。

于褚望着眼前的林靜,她紅着眼睛,拿袖子輕輕地擦着眼角,把濃妝擦得亂七八糟。于褚用手按住了太陽穴,心中煩亂,不再看她,低聲道:“明天戚敏過來,你親自過來向她道歉。”

林靜咬着嘴唇,點頭,似乎不敢相信就這麽輕易地會放過她,站起來,心裏還在怕,遲疑地看看他們。白越澤擺了擺手,道:“走吧。”

她吸着鼻子,猶豫着離開了房間。

白越澤走到于褚身後,用力地握住了他的肩膀,彎腰親吻他的側臉。

于褚拍拍他的手背,道:“讓我一個人安靜會兒。”

白越澤道:“記得吃午飯,我再過一個小時來找你。”

于褚站起身,将人送出房門,然後帶上了門。

劇組同事一班飛機,下午五點多抵達了G市,一起在酒店集合吃晚飯,作為新一輪公演開始的慶祝。

杜明江跟戚敏在更晚一班的飛機,晚餐開始小半小時他們才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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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越澤之前休養了大半個月,第一次跟巡演,大家都高興,不敢灌他酒便灌他飲料,旁邊沒傷的于褚也跟着喝了不少。

他喝得興致不高,大部分時候都在沉默,被敬酒便來者不拒地碰個杯。杜明江和戚敏進來的時候,白越澤正在幫于褚擋酒,跟攝影師道:“差不多行了,你幹了他随意吧。”

攝影師笑:“白導,你偏心得也太明顯了吧。”

白越澤拿過加酒的壺,給于褚只倒了一個杯底,于褚擡頭道沖敬酒的人笑:“你看,劇組老大不讓我喝。”

攝影師道:“聽老大的,我幹了您随意。”

于褚剛放下杯子,杜明江在他的身邊坐下,周圍一圈人都開始喊遲到罰酒。于褚拿過白越澤手裏的壺,親自給他倒了酒。

杜明江有些詫異,晃了晃杯子,用手背輕輕碰了一下于褚的臉頰,已經喝得有些發熱了。他道:“喝醉了?”

于褚看着他笑,眼角彎彎,淚痣也跟着動,像八年前第一次見到他那樣,看得杜明江晃神了幾秒。

“離喝酒還早呢,”于褚說,“越澤,幫我也倒一杯吧。”

白越澤微微皺眉:“我現在就剩一只左手,到時可扛不動你。”

說着,還是在于褚的杯子裏倒了小半杯。杜明江在旁邊看着,眼睛裏的笑意慢慢隐去,先跟劇組所有同事一起喝了一杯。

一杯喝完,他還沒坐下,身邊的于褚站起來,舉着杯子,笑道:“江哥,《化蝶》排了這麽久,我還沒跟你喝過。我敬你一杯,”

劇組裏一陣起哄,杜明江盯着眼前人的臉,也笑了笑,添了酒跟他碰杯。

于褚喝完,卻沒有坐下,又拿到壺,給自己、給杜明江重新滿了一整杯。

杯子是高腳酒杯,并不是小只的白酒杯,兩杯添滿之後直接空了大半壺。白越澤輕拉了一下于褚的袖子,後者沒有反應,又舉起來,道:“剛過了27歲的生日,我18歲認識你,今年都第九年了。我平時是個不省事的,合作這麽久沒少給你找麻煩事。江哥,再敬你一杯。”

杜明江看出他的反常,沒有動,問邊上的人:“你們怎麽把人灌成這樣?”

于褚沒等同事說話,重複了一遍:“我沒醉。”

杜明江嘆一口氣,跟于褚碰了杯,卻按住他的手腕不讓他喝,自己喝掉了整杯的紅酒。

喝完,他從于褚的杯子裏又分了大半到自己的酒杯,問:“還敬嗎?”

于褚看着他,從壺裏重新添滿,喝完之後再添滿,嘴角依然帶着笑,眼睛裏面的笑意卻慢慢沒有了。他碰着杜明江的杯口,道:“敬,最後敬一杯。”

這回,他沒有說客套話,也沒有說是為了敬什麽。

杜明江還沒舉杯,他仰頭把裏面的紅酒喝了個幹淨。

杜明江皺起眉,也跟着把酒喝了,伸手扶住于褚的手臂,道:“差不多了,明天還要去踩點。”

于褚這幾杯下去,喝的急了,人晃了一下。他推開杜明江的手,重新坐回椅子裏面,呼吸粗重地緩了一會,白越澤把他的杯子裏換成了蜂蜜水,低聲道:“我送你回去吧。”

于褚搖搖頭,胃裏開始翻滾。

飯桌上依然熱鬧得很,大家彼此熟悉,能喝的喝酒,不能喝的喝飲料,吃吃聊聊開玩笑,還有人直接調侃于褚“怎麽這麽快就醉了”,于褚脾氣很好地笑,坐着吃了幾口菜,酒氣慢慢上到了頭頂。

杜明江一直在看他,偶爾側過身來跟他說話,于褚敬酒時還笑意盈盈的,這會态度突然就變冷了,大部分時候沉默不語,難得了才會“嗯”上一聲。

吃到過半,白越澤的肩膀忽然一沉,

他偏過頭去,于褚倒在他肩膀上,緊緊地閉着眼睛,兩頰發紅,眉頭用力皺着,明顯是喝醉了。

帶着酒氣的粗重呼吸碰在他的鎖.骨處,那呼吸也很熱,像是體內正燒着一口大爐子。

白越澤的心也跟着肩膀一塊兒沉甸甸的,望着身邊人眉頭緊皺的臉,心尖止不住的發軟。要不是右手還打着石膏,他想用力地把人摟進自己懷裏面。

“褚哥?我陪你回房間。”

于褚沒反應。

另一頭的杜明江道:“你打着石膏不方便,我送他回去吧。”

白越澤擡起頭來看他,于褚靠過來之後,他們一偏頭便可以徑直對上彼此的眼睛。

他有些冰冷地勾起嘴角:“不勞駕你了。”

杜明江臉上的笑意不變,溫聲道:“你在這兒陪了兩天?怎麽,他準備回頭了?”

白越澤沒回答,他握住于褚的手,後者醉得頭暈,身邊人熟悉的氣息讓他毫無防備,低低地哼了一聲,勉強擡起頭來,想重新坐直。

白越澤蹭蹭他滾燙的臉頰,又道:“褚哥,我說送你回去,你能走嗎?”

于褚偏頭看了他兩眼,伸手去拿杯子,拿了半天沒摸到杯子腳。白越澤握住他的手,扶着他摸到了杯腳。

他喝了一口蜂蜜水,壓住心裏和胃裏的難受,靠着椅背站起來,道:“我自己走。”

站起來的時候,他對上杜明江的眼睛,瞳孔深得一眼望不到地。

白越澤也跟着起身,快走兩步跟上他,握住了他的手臂。

杜明江面無表情地看着,心慢慢地沉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我在班車上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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