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失控

于褚喝的是難受酒, 回了房間醉得一塌糊塗,抱着馬桶差點把內髒都吐出來。白越澤在洗手間外拍門, 問他要不要幫忙, 于褚一直等敬的那三杯酒杯吐得幹幹淨淨, 才扶着馬桶蓋站起來,拿冷水洗了臉漱了口, 在鏡子裏看到自己跟鬼一樣的臉色。

他一只手撐着洗漱臺,頭暈目眩, 用手拍打自己的臉頰,拍到那裏帶上了血色為止。

白越澤隔着門道:“酒店送了解酒的藥過來。”

于褚聽不真切, 步伐不穩地拉開門, 白越澤站在門口,打量着他的臉色,把手貼在了他左胸口的地方, 問:“好受點了?”

于褚人還沒清醒, 心裏那塊大石頭正壓着他, 壓得他快喘不過氣來。他揮開他的手,嘴裏颠三倒四地, 啞聲說:“好受,好受得很……白越澤,我問你, 你是不是也在陪我演戲呢?是不是也騙着我,哄我好玩?”

白越澤把人扶進沙發裏,塞了一顆解酒藥到他嘴裏, 又把水遞過去,道:“我要騙你,早從一開始就騙了,一邊哄你死心塌地,一邊惦記着杜明江,腳踏兩條船,兩頭顧好。”

于褚像是聽明白了,又像是沒有,眼睛裏水蒙蒙的,微微眯起來,看不清楚般,用力地盯着白越澤燈光下的臉。

白越澤低下頭來,讓沙發裏的人能夠看得更清楚些。他晚上沒有喝酒,背着光,只有眼睛裏反射着柔和的室內燈,看起來一眼就能瞧到底的透亮,裏面清楚地只映着他一個人的臉。

于褚看了好久,看到藥效上來了,看到他不知此時是何時、此地是何處,伸手去捏白越澤的耳垂——他從小便喜歡摸人耳垂,媽媽小時候哄他睡覺,便讓他摸着自己的耳朵,告訴他每摸一下便數個數,數到五十,乖寶寶一定能睡着……

白越澤呼吸一下子變得粗重起來,他站着,于褚坐着,沙發裏的人整個被罩在了他的影子中,好似把他牢牢地圈在了自己的領地裏。

于褚輕聲念了一句:“你們一個兩個……不要騙我……”眼皮半合起來,手還輕輕拉着他的耳垂。白越澤的膝蓋輕輕壓在了他身邊的沙發上,頭更低,幾乎快碰到他的鼻尖。

“不騙你,”白越澤認真地說,“于褚,我從來沒有騙過你。”

于褚從鼻腔裏長長地嘆出一口氣,以一個別扭地姿勢蜷進了沙發裏,眉頭緊緊地皺着。白越澤看得入神,頭再低一些,輕輕碰到了于褚的嘴唇。

因為喝了酒,他的嘴唇比平時裏更軟,更熱。

白越澤心裏砰砰直跳,哪怕他們已經親過無數次,此刻卻如同偷吻暗戀之人的純情高中生,連臉上都開始湧上熱意。

可沙發裏的人卻不安地偏過了頭,把半邊臉都埋進了沙發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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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越澤伸手依戀地蹭了下他的臉頰,只道:“睡吧,醒來就好了。”

于褚低聲說着沒有邏輯的零散碎語,歪在沙發裏頭。白越澤單手架住他,有些勉強地把他扶到床邊,于褚又睜開眼看了他一眼,嘟囔道:“我沒醉……你松開我。”

白越澤便松開他,看着他踢掉鞋子,手發抖地扯開襯衣,解到一半又心煩意亂,幹脆倒在了枕頭上,天旋地轉的閉上眼睛。

白越澤幫他脫.了衣服,拉好被子,關掉燈。

于褚很快把自己整個埋進了被子裏,以一個很沒安全感的姿勢蜷縮成了一團,只露出半個額頭。白越澤搬了把椅子過來,坐在他床頭陪他。

他平日裏酒量很好,今天一瓶紅酒的量便醉倒了。

白越澤知道杜明江對他來說不僅僅是普通朋友。

他想着于褚給他敬酒的模樣,三杯酒,一敬共同打拼的事業,二敬多年以來的照顧,三敬……大約是敬他們之間的感情。

白越澤心裏是泛酸的。那人參與了他三分之一的人生,贏了他的信任,他的敬重,還有他的真誠以待。

就那麽大一點的心,哪怕不是愛情,被杜明江占了那麽多地方,還能剩下多少給他?

白越澤伸手輕輕地把被子拉下來些,讓于褚的臉露到外頭,可以吸些新鮮空氣。

他在昏暗的光線下望着他,慢慢壓下自己心裏那些危險的情緒。

第二天早上四點三十幾,有人輕輕敲響了于褚的房門。

沙發裏的白越澤先醒過來,快步走到門邊,輕輕拉開了半邊的門。

杜明江站在門口,見到白越澤,臉上的神色有些陰沉,低聲問:“于褚呢?”

白越澤往裏看了一眼:“在睡。”

杜明江看了一眼手表,這個點于褚應該已經醒了。

他伸手去握門把手,白越澤沒讓他進來,臉色冷着,道:“江哥,不合适吧。”

杜明江松了手,又擡頭看他,仔細地打量着看,像是要把他重新估量一遍。

裏面傳來了于褚翻身的聲音。

白越澤沒再說話,直接把門從裏面合上了,帶上鎖,轉頭去看卧室裏的人。外面的天還沒亮,房間裏沒開燈,看不清床上的人是醒着還是睡着。

但白越澤知道他這會肯定已經醒了,心裏想着,找個時間一定要帶他去看看相熟的心理醫生。

只是于褚沒有起身,他便裝作不知道,拿熱水壺燒了一壺熱茶,喝了一杯,又安靜地從于褚房間裏離開.

G市的巡演歷時兩周,除了第一天喝了個爛醉,于褚再沒有喝過酒。

因為天氣的原因,每次演完一場便從頭汗濕到尾,再算上彩排的時間,于褚一天除了吃飯睡覺,其他時間都在保存體力和透支體力,連話都說得很少,與劇無關的時候大部分自己一個人安靜地待着。

杜明江找他說話,他一如既往,态度很自然,偶爾還會開一兩句玩笑,但如果不主動找他,明明是一個劇組,他能兩天不開口。

杜明江以為他跟白越澤和好了,所以才冷着他。

然後發現于褚對所有人都這樣,除了跟戚敏會聊上一會以外,與白越澤也保持了僅限于同事的距離,沒有一起吃過飯,也沒有一起下過班,白天劇院見,晚上誰也找不到人。

杜明江一時間又摸不透他了。

他讓人查于褚最近的動作,于褚做得非常謹慎隐蔽,連他都只能隐約知道他在查羅馬娛樂的那個女總監,至于查到了什麽地步、準備什麽時候收網,一點風聲都沒有透出來。

這種慢慢失控地感覺很不好。

杜明江有些焦慮。

G市的巡演在J市公演的基礎上,進一步擴大了《化蝶》的影響力,每結束一場,好評都會把這部劇頂上熱搜一次,剩下來的場次已經一票難求,哪怕是後排的位置,有些也已經炒到了五位數。

于褚好長一段時間沒上網,這段時間居然還在關注網上的評價,甚至特地發了一條微博,呼籲粉絲不要買黃牛手裏的票,哪怕沒買到場次也沒關系,巡演結束後會有官攝放出來。

這樣的工作狀态,只有在當年剛拿了影帝那會見到過。好像是要跟他們倆都撇清關系,重新埋頭搞事業。

杜明江從沒感覺于褚離自己這麽遠,連被撞破了跟白越澤接吻那會也沒有,哪怕他們每天待在同一個地方。

但他很耐心,他還在等。

兩個星期的時間,G市最後一場公演結束,下一站要北上去Z市,行程安排得很滿,基本上今天一結束,第二天就要直接啓程。

劇組裏熱熱鬧鬧,大早上的飛機也擋不住他們要慶祝的心,回了酒店便租用一間會場,開了好多香槟。杜明江因為被粉絲堵了,來得晚些,到場之後發現大主角于褚居然不在。

整個劇組,就于褚不在。他以前從來不會缺席這樣的場合。

杜明江打電話問他的助理:“于褚沒下來吃飯嗎?”

助理道:“明天還要早起,于老師說先回去養精蓄銳,您找他有事嗎?”

杜明江皺皺眉:“沒什麽事,早點睡也好,最近強度太大。”

挂了電話,那股一腳踩空的失重感又來了。

有同事給他倒了一杯香槟。

杜明江道了謝,低頭把杯子裏的酒喝了幹淨。

他還在想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一直走到會場的最邊上,推開窗戶,給自己點了一根煙。

正重新打開手機的時候,他聘請的職業經理人突然來了電話:“杜總,不好意思晚上打擾你,我剛剛收到消息,于先生那邊準備撤資了。”

杜明江愣了一下:“撤資?”

“是的,”經理說,“不僅僅是一家,他幾乎把所有公司的股票都抛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來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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