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一場球踢完, 蘇熠輝也不管自己一身汗,一手勾着柴徵一手勾着趙三道:“去換個衣衫,大家夥兒一塊兒去吃飯。”

“行啊!想吃啥?我請了!”柴徵說道。

“哥們,聽見了吧?今兒是殿下請客,咱們得吃窮他。”蘇熠輝招呼着大家夥兒一起去了樊樓。

若說吃飯實惠口味佳,蘇熠輝還是喜歡飛雲樓,但是若是名氣在外,自然是樊樓,樊樓五大樓相互交錯,有飛橋連接, 除了建築沒有後世的那種摩天高樓之外,裏面的經營理念與後世的大牌酒店如出一轍。

比如大堂裏有歌舞駐場, 雅間裏也有絲竹聲聲, 一群人往裏走,那都是京城勳貴子弟, 樊樓的常客。

招呼的小二上來叫着:“世子爺,陸三爺,趙三爺, 蘇将軍……”

“有眼力勁兒嗎?太子殿下在呢!”清遠侯世子說道。

那小二立馬要跪, 柴徵說道:“來吃個飯, 還跪來跪去作甚,快去安排房間,咱們幾個一上午在蹴鞠,都餓了!”

沒有架子, 說話客氣,關鍵是還坦率,畢竟這些人都從過軍,直來直去慣了,容易博得好感,進了雅間,開了軒窗,可以看到外邊的歌舞。

蘇熠輝指着那臺上飄飄欲仙的女子道:“那姑娘是誰?”

“翠雲樓裏的舞姬,叫芳菲的,乃是江南吳越人,這白纻舞是她的拿手。”

蘇熠輝點點頭,那臺上的女子甩着長袖,身姿輕盈,飄飄欲仙,如乘風而去。

“小蘇,這個女子也不是你能染指的,這是王太尉的愛寵!”

“哦!王太尉這個年紀,還能搞得動這般的女子,你看這個女子腰肢有力,下盤極穩,薄紗之下的大腿也比一般的女子更強健些,這樣的姑娘合該我們這種血氣方剛的辦她,那才能讓她一夜叫到天明。王太尉吃了藥,也支持不了半盞茶,豈不是辜負了這麽好的美人。”蘇熠輝笑着說道。

“王太尉與她,聽說一進她的房裏,沒有兩個時辰都出不來。”

“哦?”蘇熠輝笑看着問道:“居然如此老當益壯?”

Advertisement

“可不是嗎?這個女人有一套,巴結王太尉巴結地可好了。”

“來,小蘇,我先給你倒杯酒!你喝一口,別光顧着看美人,家裏的美人還不夠看嗎?”陸灏拍着蘇熠輝的肩,給她使着眼色,讓她看看旁邊可是還有她的三舅哥在呢。

蘇熠輝轉頭看向趙三,趙三已經習慣了這個混球,繼續看着前邊的歌舞,蘇熠輝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三哥,不去會會這個美女?”

“我要是敢會這青樓女子,只怕你嫂子會殺了我!”

柴徵卻是聽得有些出神,畢竟蘇熠輝說話,當真是虛虛實實,她特地看這個美人,還要說下盤極穩,還說王太尉這個年紀?這個女人有問題還是王太尉有問題。

蘇熠輝是妙語連珠,将氣氛調節起來,把一路的驚險說成一路逗趣,蘇熠輝道:“殿下中箭了,我看他面色如常,一路騎馬想着還好,幫他拔箭的時候,咬牙挺着,愣是沒吭聲。誰想到才去了中山城裏,他就倒了下來,那可把我吓得魂兒都快沒了。”

柴徵笑着說他:“你塞了那麽大一團布在孤的嘴裏,孤怎麽出聲?”

“我還當你真的是效仿關雲長,原來是假的啊?”蘇熠輝笑他,這句話牽出了保州城被射箭和刺殺的事情,他們倆當做調侃說了出來。一起踢球的有人當玩笑聽,也有人聽在了耳朵裏。覺得要回家好好說一說。

一頓飯吃得賓主盡歡,約好了下次捶丸,柴徵欣然應允,還說要帶上小盧,蘇熠輝卻對這個古代高爾夫不在行,柴徵笑着道:“孤教你就是,你擔心個什麽?”

與他們告辭,蘇熠輝跟着柴徵去東宮瞧瞧,皇宮東側,青瓦紅牆的就是東宮,往裏進去,卻是連樹木花草都甚少,看上去很是寡淡,唯獨就是地方大了些。

看着蘇熠輝興致不高,柴徵道:“與那完顏兀著的府邸可不能比。”

“他那是用歲幣堆出來的地兒。”蘇熠輝看着三三兩兩的宮人在裏面灑掃,跟着他進了書房,柴徵的書房雖然簡單,倒是透着一份清雅。蘇熠輝大喇喇地往椅子裏一坐,靠在那裏說道:“于家小哥為人耿直,又在禦林軍當差,你可以選做東宮的護衛官,還有張家的七公子,聽清遠侯世子的意思,也是願意把這個庶子先安排過來探路。我手底下還有幾個人,到時候一并給你,把籬笆給你紮起來。”

“門外那些人也要找個借口送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處理了。”柴徵看着窗外的人說道。

“這個事情不着急,反正咱們都是陽謀,怕他個什麽。一兩個月還是能夠堅持的。”蘇熠輝笑着說道:“刺嗎!慢慢拔就是了!”

“晚上再回去,我這裏有小廚房,咱們兄弟,倆做兩個菜,一起喝兩盅。”柴徵拍了拍蘇熠輝的背道。

“中午吃多了,晚上我也不想吃什麽,你随便給我弄個湯,喝兩口就行。”蘇熠輝躺在那裏說:“去讓人給你搬個躺椅,放這裏,以後我常來,萬一你要看書,我就在躺椅上打個盹兒。”

柴徵聽她這麽說,心裏十分高興,道:“你若是能常來,自然是最好。”柴徵腦子裏浮現她嘴巴微張,躺在那裏睡覺的樣子,覺得萬分地舒适。

“那不是廢話嗎?我肯定常來啊!我這都跟寧國公鬧掰了,已經放出了風聲,力挺你了。以後我就是你的人了,我自然要跟你在一起的。”

這一句:“我是你的人了!我自然要跟你在一起的”言者無心,聽者卻是心頭如熨鬥燙過,服帖地很,道:“你這般為我處處盤算,我當真不知道該怎麽感謝才好,靠我自己恐怕是三五年都成不了今日的局面。”

“傻子,從我找你那天起,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已經捆綁在一起了。後來生生死死都在一起了,難道還要分你我?”蘇熠輝說這些話講的自然,“大周的繁華,就靠你守護了。”

柴徵笑着點頭道:“你既然說不分彼此了,難道不是我倆一起?”雖然蘇熠輝粗糙,但是內心的看法和他又是無比的一致與契合,好似他們天生就該是搭檔。

蘇熠輝看了一眼他的書房,道:“給我找些話本來,要不然多無趣?”

“我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麽樣兒的,不如你自己找了拿過來?”

“重口的就行,讓重歡書局送新書過來就可以了。”重歡書局這個地兒,怎麽說呢?就喜歡那些帶點兒那個啥的話本。蘇熠輝其實想跟他們以後聯合售賣好東西。

柴徵知道她看的那些不二不三的東西,臉上泛紅道:“那種東西堂而皇之地讓他們拿進東宮,是不是不好?”

“也是!算了還是拿到我家,我再拿過來的好。”蘇熠輝站起來,走到他身邊,看他書桌上的一篇文集,随手翻了翻,正是蘇學士的詞集,翻到那一首《明月幾時有》

蘇熠輝哼唱起來,柴徵聽得頗有趣致,坐下來撥弄起了琴弦,順着她的調子彈奏,聽她唱到:“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婵娟。”

門外靴子聲響起,門簾被撩開,竟然是靖王柴行,還沒進屋子就聽見蘇熠輝的哼唱,這等郎情妾意的曲子,簡直就是不知廉恥,他憤然地掀開了簾子。

柴徵停下手裏的琴擡頭看柴行道:“四皇兄怎麽來了?”

“怎麽我來不得?”柴行帶着笑問道。

柴徵看向他道:“奇怪了,沒有孤的邀請你能随意進來?這裏是東宮,你能随便進來?”

“怎麽,怕我看見見不得人的事?”柴行說道。

蘇熠輝說道:“有沒有見不得人的事情,與你有關?”說着把桌上的橘子撥開,低頭開始吃橘子,吃了兩瓣,遞給柴徵問:“你要不?”

柴徵接過,塞進嘴裏,吃了兩口,看着柴行,叫道:“曹安!”想要睡覺有人遞過來枕頭,自然要接不是?

“老奴在!”曹安是高貴妃給安排過來的人,算是如今東宮的總管。

“今日院內當值的是哪幾個?”

“除了老奴,還有常路、季福。”

“那行,你們三個一起跟孤,去求見高貴妃!”柴徵說道。

那曹安不知是何道理,柴徵對着蘇熠輝說道:“今日看來沒辦法留你吃晚飯了,隔日再請你。”

“行!”蘇熠輝站了起來道:“那筐子橘子給我了!回去給我家娘子嘗嘗。”

“全拿去!”柴徵笑着說道,卻見蘇熠輝走過去,貼着他的耳朵輕聲道:“好好鬧上一場,咱們不怕事兒大。”這般貼着耳廓說話,熱氣全部進了耳朵裏,柴徵一下子臉漲地通紅,聽她的話又覺得好笑,是以臉上挂了淡淡的笑容,讓柴行看了心裏難受萬分。

神經病就是神經病,他的邏輯與別人不同,在他的心中很難理解蘇熠輝為什麽不喜歡他,為什麽不願意跟他。別人喜不喜歡他,他沒興趣,他只要自己喜歡就行。而且一直以來他就是這麽幹的,幹得很順溜,從來沒有人敢來違逆過他的意思,他看上的人,只有他扔掉的份兒哪有她拒絕的道理?而這個蘇熠輝,他卻是在她身上一而二再而三地摔跟鬥。

因為她,天下百姓都以為是他導致的燕雲十六州的失去,這幾日又是将他推上了風口浪尖,朝堂上翻來覆去地吵着那些冷飯,讓他這個沒用的弟弟白白得了便宜,如今聲望越來越高,他也被自己的父皇訓斥了好幾回,要他收斂。

眼看着自己那個沒用的弟弟,紅着臉走了出去,蘇熠輝輕笑一聲,要往外走,柴行攔住了蘇熠輝,蘇熠輝往後退了一步,柴行往前逼近一步,直到蘇熠輝退無可退,他來了一個壁咚,撐着柴徵書房的牆,貼着蘇熠輝的耳朵說道:“孤那個什麽都不懂的弟弟就這麽讓你喜歡?”

蘇熠輝臉一紅,低下頭去,問道:“你怎知他什麽都不懂?”

“你跟他睡過了?”柴行咬牙的時候,額頭的青筋都爆了出來,蘇熠輝覺得好笑,睡沒睡過,跟他有個什麽關系?

“我與他一路相随,你說呢?”蘇熠輝笑了笑擡頭道,順便加了一句:“他溫柔細致。”

柴行咬牙道:“你怎知我不如他?”

“他比你幹淨!你一個千人騎萬人壓的貨色能跟他比?”蘇熠輝這個時候笑出聲來道:“要不我拼了命地保他是為什麽?”

“蘇熠輝,你沒有出去之前,我就已經跟你說了,你為何要背叛捉弄于我”柴行恨聲道:“沒有我得不到的人,你逃不過我的手掌心!”

蘇熠輝心裏罵了一聲,當自己是霸總嗎?那也得有小嬌妻,或者小嬌受才能玩這一套,在她身上玩這一套,腦子壞掉了?她伸出手,柴行眼睜睜地看着她擡起了手,蘇熠輝撩開他額頭上的一縷不安分的頭發,手指滑下他的臉,讓柴行心尖一個顫抖,心裏期盼着她的下一個動作。

蘇熠輝捏住了他的下巴,柴行幾乎不能動彈問道:“誰特麽給你的自信?還你的手掌心?想多了吧?”

說完扯了一嗓子:“橘子呢?”她提起橘子出了宮門,回頭看了那宮門一眼,柴行的那個老丈人王太尉,是不是該給他添上一點兩點的煩惱?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