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柴徵帶着三個太監說是去給高娘娘請安, 高娘娘不是他親娘,他一個中宮嫡子,哪裏需要跟一個妃子去請安?
到了高貴妃的宮門口,聽說他爹也在高娘娘宮裏,他覺得挺好,也就不用跑多跑兩步路了,剛剛踏進高貴妃的宮裏,就被貴妃的宮人攔住了道:“殿下且慢,先等奴婢去通報了再進去!”
柴徵高聲喝道:“通報什麽?”
“殿下,連這點規矩都不懂了嗎?進入娘娘殿內自然是要通報, 官家也在裏面。”那宮人以為拿住了柴徵的把柄,大聲說道, 以期望裏面的人能聽見。
果然, 裏面的高貴妃和皇帝都聽見了,高貴妃抿嘴一笑道:“太子出去了幾年連規矩都不懂了?也難怪, 八。九年在那蠻荒之地,哪裏還記得宮裏的規矩?”
皇帝看着柴徵要闖宮,心裏很是不高興道:“把他叫進來, 朕要看看他是如何不懂規矩的。”
這時候內官高喊一聲:“宣太子殿下觐見!”
柴徵這才寒着臉往裏快步走, 進去看見皇帝也在, 跪下道:“兒臣見過父皇!”站起來又對着高貴妃彎腰作揖道:“見過高娘娘!”
“徵兒,你這是連最基本規矩都不懂了?不知道需要通報了嗎?”皇帝問柴徵。
柴徵低頭笑了笑道:“兒臣出去好些年,以為宮裏的規矩都變過了,去別人的宮裏都不需要通報了。所以才如此莽撞, 卻原來還是要通報的。”
皇帝見他話裏有話就說:“你也別拐彎抹角,想說什麽就說。”自從他回來,朝堂上最近鬧地不可開交,這兩天更是吵地讓他想要安靜一下都不行,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原本那些安靜如雞的老臣冒出來,開始和蔡青對着幹。
柴徵擡起頭對着皇帝說道:“父皇,方才兒臣在書房練字,四皇兄就這麽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兒臣問了下,一共有三個當值的太監,竟然無一人阻攔。兒臣才覺得奇怪,難道這宮裏的規矩就變了?東宮乃是儲君宮室,居然有人能恍若無人地進來?一轉念這些人都是高娘娘親自挑的,想來高娘娘這裏也應該是這樣的,所以來試試看,是否如此。”
此刻在蘇熠輝那裏吃癟的柴行快步走了進來道:“你在書房留着蘇熠輝,不知在做什麽,被我撞破,惱羞成怒才來告狀。”
柴徵呵呵冷笑一聲道:“父皇,原來問題出在這裏,兒臣請見,就需要通報。這四皇兄請見,哪怕是父皇在這裏,也能長驅直入。不用任何的通報。一個已經開府建衙的王爺,可以直接入宮妃的宮室。兒臣這個住在東宮的太子,卻要禀報?宮裏的規矩果然是已經改過了,改地也太多了!兒臣如今算是明白了。只是四皇兄對兒臣這個弟弟素來不友愛,高娘娘這裏派來的人,兒臣是不敢用了。”
皇帝聽到這裏才知道是這麽回事,他還沒說話,那柴行卻忍不住了。
柴行本就有自己的人被柴徵撬牆角之恨,他對蘇熠輝是心心念念要吃到手的,沒想到反而被他給捷足先登了,剛才又被蘇熠輝弄得正是心裏醋海狂瀾的時候,道:“柴徵,你能回來,不是賣身給蘇熠輝了吧?所以才怕我撞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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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徵伸手過去就是一巴掌,甩到柴行的臉上,柴行毫無防備的被他打到了臉上,柴行想要撲上來打還,卻被柴徵冷眼看過去,訓斥道:“你鬧夠了沒有,丢的臉還不大嗎?在金國,你的醜事已經傳到了金國的大殿上,才得以讓金國的太子拿着這個來侮辱大周的使臣和武将,我差一點用命來洗刷屈辱。”
“熠輝他铮铮鐵骨,用他的拳頭保住了我大周的臉面,他九死一生護着我逃回了大周,你呢,對一個大周的功臣,做着這等荒唐的夢。哪裏是一個皇子該幹的事情?父皇,靖王柴行品行不端,已經被禦史臺谏言多時,父皇難道還要讓他這般胡鬧下去嗎?”柴徵看向皇帝。
皇帝被柴徵打柴行這響亮的一巴掌給鬧懵了,這些日子随便朝堂上如何吵鬧,柴徵一直在旁邊不出聲,只是笑笑,那脾氣是好地不能再好。
高貴妃過去捧住她兒子的臉,看着上面的五指印,心疼不已,看向柴徵問道:“太子是忘記了規矩人倫了?到底誰是君,誰是父,如今倒是輪到你來質問陛下了?”
柴徵看向她說:“高娘娘何不出去問問,普天下是說我品性不正,還是說在對柴行議論紛紛?”
“以前怎麽沒有?”高娘娘問道:“還不是你回來了,才有了這些話來?”
柴徵冷笑道:“要不現在去他的靖王府好好看看。裏面是否藏污納垢了?算了,孤進來來說的是東宮守備松懈,娘娘這裏的人,孤是不敢用了。”
老皇帝看着自己的這個太子,他不知道拿什麽話來反駁,總之他說的好似真的很有道理,這幾日朝堂上禦史大夫日日在提柴行的德行問題,他還不知道收斂。老皇帝一向懦弱,耳朵根子軟,一下子居然就聽了進去。
高貴妃叫了起來:“官家,您看太子如此無狀,一點都不知道友愛自己的親兄。”
柴徵看向高貴妃說道:“高娘娘,您兒子是個什麽德行,您莫非沒有耳聞?孤打他一巴掌就叫做不友愛自己的親兄?那他幹的那些事兒呢?叫什麽?天理難容嗎,還是萬死難辭其咎?”
“徵兒,說話不要如此咄咄逼人!”柴桓沒想到自己的這個兒子會如此的得理不饒人,他有些心煩。
柴徵撩起袍服跪下道:“父皇!兒臣這個東宮幾乎沒有守衛之能,懇請父皇讓兒臣在禦林軍中,自己選拔人員。另外,您也看到了柴行整日裏想着那些荒唐之事,說出的話髒污不堪,又嫉恨兒臣,高娘娘乃是他的親母,而且這幾個太監今日也證實了只認他為主。兒臣是不敢用了,兒臣想着,居娘娘與母後在潛邸之內交好,她也在宮內多年,不如讓她給兒臣選派伺候的人選。”
由于流言蜚語和今日柴行的所言,讓老皇帝深深地看了一眼高貴妃,又看了看柴行一眼,自從柴徵回來,筆直的身軀站在朝堂上,帶着微笑傾聽着朝臣的言語,偶爾說上一兩句話。如今雖然蔡青和王充還是總是為柴行說話,但是朝堂上也有不少人會跟他提及柴徵。偏生兩人放在一起,好似高下就立分,也不知道是為什麽。
高貴妃也老了,她一聲:“桓郎!”沒有換來老皇帝的回頭,老皇帝說:“那就讓居淑妃替太子張羅東宮人手之事,禦林軍裏的人,讓太子自己去選。”
一直混吃等死,安安分分不刷存在感的居娘娘,人在宮中坐,事兒從天上來,聽聞太子來見,手一抖,那佛珠掉在地上。原本她膝下就一個帝姬已然出嫁,只要自己的姑娘時常進宮來看看她也就罷了。她哪裏想管什麽太子的事情,可人太子就在眼前,都推不掉。
她好不容易把自己的日子過成了一條鹹魚,包括床上也是,皇帝對她完全沒有興趣,一年到頭來她宮裏一只手的手指夠數了,而且來了不過是坐一下,讓人不要再想起,為何這孩子要來扯她出來呢?
柴徵看着這個穿着素淡,眼角已經有皺紋的婦人,一個女人能無寵,但是封了妃而且這麽多年在後宮活地好好的,這就是本事,畢竟其他有寵愛的妃子早就已經埋入黃土。
她見柴徵從殿門外走進來,忙去迎接道:“太子殿下!”
“居娘娘,這些年可安好?”柴徵給她執了半禮道。
“我就是個活死人,也沒什麽好不好的。只要康樂她好就是了。”
“我看姐姐過得也不錯,驸馬與她鹣鲽情深。”居淑妃一輩子也就一個女兒,所以柴徵就用這個姐姐作為兩人的話題。
“挺好的,她也就喜歡個詩詞,如今和驸馬過得不錯。倒是聽說這些年殿下過得很是辛苦。”
“是啊!出去這麽些年,回來宮中也沒有個認識的人。想着母後當年在宮中跟娘娘您交好,所以想請娘娘以後為我多費心。”說着柴徵用了後輩之禮給居娘娘行了禮。
“這如何使得,你是中宮嫡子,又是東宮太子,豈是我能受這個禮的。”居娘娘心裏一陣嘀咕,她跟誰都不交好,這個宮裏要活的長久,千萬不能跟誰交太好。
“娘娘若是推托,那就是我無可托付。我回來之後,宮裏無人可用,還望娘娘能幫幫我。”柴徵說得誠懇,然而他再誠懇,居娘娘實在不願意攪進這個局裏。
居淑妃還沒有答應幫忙,那高貴妃已經開始記挂她了,原本她一直住在宮裏不出門,也不與其他宮的人交往,也就算了,如今太子點名要她幫忙,倒是與高貴妃成了對手,高貴妃很是不高興。
叫了她過去,局淑妃一如平時那般模樣,跟着一只鹌鹑一樣縮在一邊,高貴妃說道:“淑妃,這些日子可好?”
“托娘娘的福,妾還好!”
“本宮倒是不知道,你跟太子怎麽就走在一起了?如今太子指明要你為他考慮東宮的一切事宜。”
“妾不是很清楚。”居淑妃低着頭說道,如今就算她說跟那太子不會一夥兒的,高貴妃也不會信了,她一直奉行随緣,既然如此高貴妃心裏頭不舒坦,自然要來找茬。
高貴妃的兒媳,王太尉的女兒,靖王妃笑着說道:“前兒我家王爺還說要給驸馬謀個職位,昨日兒臣去的問的時候,他說人家攀了高枝了,不用了呢!”
居淑妃心裏一陣惡心,若是想要幫忙,哪裏需要到這個時候?不過是說給自己聽聽罷了。
柴徵還想要拜訪一下康樂帝姬,沒想到隔日,居淑妃就把人給派了過來,而且是她身邊的貼身太監和大宮女,連帶着一群大大小小的宮女太監,道:“殿下,我家娘娘說了,要是殿下用的不稱心,只管打發回去,娘娘另換就是。”
柴徵一陣茫然,按照他的想法,不是他還要動作一番,比如和驸馬建立交情,跟康樂帝姬講講姐弟之情,還要多跑幾次居淑妃的宮裏,沒想到他只開了個頭,那高貴妃居然就如此迅速地把居娘娘給推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