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當徐蔓讓店員拿鞋來試穿時,突然發現自己的年齡竟然已經和穿的鞋碼一樣大了,瞬間吓了一大跳。什麽時候發生的事?好可怕,不知不覺在這個世界呆了已有34年。更慘的是,34歲了還保持着單身女性這個頭銜,不得不承認,這是一件令人心酸的事。
徐蔓有些慌了,她決定晚上好好找男友範劍談一談。
晚飯特意做得比較豐盛,可等徐蔓把菜全部擺好準備坐下來吃的時候,發現範劍早已自顧自的盛了一碗飯菜在電腦面前大快朵頤。徐蔓皺了皺眉頭,卻沒有像往常一樣發火,只聽她柔聲喚道:“坐過來吃呀,我幫你涼了一碗湯。”
範劍頭也不回,嘴裏因為含着菜,說話顯得含糊不清:“你自己喝吧,我這邊等着攻城呢。”
徐蔓強壓着怒氣,獨自埋頭吃飯,接着收拾碗筷、整理房間。範劍兀自酣戰淋漓,重複着每日自認為重要的任務,近兩年來天天都是如此,他從未覺得有任何不妥。
“好累,睡覺了。”範劍目光終于從電腦屏幕上移開,他伸了個懶腰,邊打哈欠邊說。
“打完了?”坐在旁邊看了大半夜書的徐蔓開口說,“我有點事和你商量。”
“你怎麽還在這兒?”範劍這才發現徐蔓一直呆在客廳裏,感到十分詫異,“明天不用上班啊?這麽晚了還不睡?”
徐蔓為了不破壞今晚的氣氛,使事情談起來能夠順利一些,盡量壓低聲音:“我有事要和你說。”
“明天再說吧,我好困。”範劍不耐煩地搖搖手。
“今天必須說!”徐蔓終于失去了耐性,開門見山,“你7月份過35歲的生日,我年底滿34,明後兩年是我們倆的本命年,如果今年再不結婚,接下來兩年都不能辦婚禮,時間就拖得太長了。”
“結婚?我還沒準備好。”範劍仍然按慣例逃避。
“沒準備好?”徐蔓心裏竄起一股無名火,“9年了,我們在一起9年了,如果是夫妻,連7年之癢都熬過去了兩個年頭,你還在說沒有準備好?你能不能給我說一句老實話,究竟還要多久才能準備好?”
“你知道的,我現在發展得不太順利,什麽都沒有,房子也沒買,我不能讓你受委屈,等我再奮鬥幾年,條件好了,一定會風風光光地迎娶你。”徐蔓已經記不清範劍是第幾次拿這個借口搪塞她了。
“房子我有啊。”徐蔓不打算再妥協,今天她一定要有個結果,“現在這套房子雖小,但足夠我們住了,我不是虛榮的女人,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好。”
“我怎麽能在女方的房子裏結婚,這讓我的顏面放于何處?”範劍惱羞成怒,“我知道你比我能幹、比我有本事,可也不能這樣侮辱我!”
“我不是這個意思。”徐蔓忙着解釋,“總之結婚了,我的就是你的,還分什麽彼此?再說西明只是一個二線城市,生存壓力并不像一線城市那麽大,你完全沒有必要搞得這麽緊張。”
範劍義正言辭的樣子:“不管西明是幾線城市,我也絕對不能接受這個方案,我要憑自己的本事去打拼。你就再等幾年,現在我手上有幾個工程也都有些眉目了,過不了多長時間就能夠翻身。”
“等、等、等!你每年都說等,你究竟要我等到什麽時候?”徐蔓終于暴發了,“我今年已經34了,不是24,我等不起!”
“你不肯等就算了,我也不敢耽誤你,明天我就搬出去。”按照以往的經驗,範劍只要使出這一招,談話基本就可以結束,徐蔓會乖乖的就範,又能安靜一段時間。
“好吧,你今晚收拾下東西,明天走的時候把鑰匙放在鞋櫃上。”可是沒想到徐蔓今天鐵定了心要有個結果,34歲這個事實真的把她吓壞了,“我也不耽誤你,大家好聚好散。”
“我……”範劍慌了神,他終于明白徐蔓今天沒有那麽好糊弄,在心中迅速的盤算着:不答應結婚,真的就要搬出去,可是答應了,又不甘心,自己青年才俊,機會還多的是,娶這麽一個大齡女青年是不是太不劃算,而全然忘記了這個女人的青春正是被他所蹉跎的。考慮了許久,終于做出他認為正确的決定,“好吧。既然你這般絕情,我也只能搬走了。”
徐蔓雖然早料到範劍是個渣男,可心中仍然報有一絲幻想,她厚着臉皮再問:“其實你是不是有什麽頑疾,怕以後連累我,所以不肯和我結婚?”
說完就後悔了,徐蔓感覺要被自己蠢哭了,果然範劍搖搖頭:“沒有。”
徐蔓只好幹笑兩聲:“是我想多了,明天一早我要趕到公司做報表,就不送你了。你收仔細一點,不要有遺漏,分手以後我不打算繼續同你做朋友,所以希望你不要隔幾天跑來說有東西忘了拿。”說完就準備回房間。
“徐蔓。”範劍輕輕喚了一聲,徐蔓以為他要回心轉意,連忙轉過身來,臉上堆滿笑容。
範劍似乎有些為難,可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說道:“過年的時候送你的那條黃金手鏈能不能還給我?我想拿回去給我媽戴。”
這樣無恥的要求範劍說的理直氣壯,反倒是徐蔓不好意思起來,她羞紅了臉,連忙回答:“好、好、好,我明天一早找出來放在茶幾上,你記得拿就行。”
徐蔓本來以為自己會大哭一場,可她躺在床上,卻半滴眼淚也掉不出來,實際上她同範劍一樣,這些年來都将對方視為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兩人之間的感情,早在幾年前就透支光了。只是做為女人,一過30歲就變得底氣不足,不敢輕易提分手,也沒有多少興趣和精力去發展一段新的感情。而且在一起那麽長時間,已把範劍的存在當成一種習慣,總想着,就這樣吧,反正和誰結婚生子都一樣,都是混混沌沌的過日子。現在好了,現實逼着她做出一個了斷,而結果是悲是喜,徐蔓也是一片茫然。
雖然沒有痛哭流涕,但整個晚上睡得都不踏實,清晨去到公司,兩只熊貓眼無處隐藏。同一辦公室的李梅馬上發現了她的異常,問道:“小徐,昨晚和小範出去玩通宵?”
徐蔓對着李梅笑笑,輕描淡寫地說:“李姐,我和範劍分手了。”
“什麽?”李梅跳起來,“是不是範劍那個混蛋對你不忠?”
“不是的。我想要結婚,他不肯,所以就分手了。”徐蔓一股腦地說了出來。她22歲大學畢業就應聘進了這家上市公司,10幾年來一直和李梅在同一間辦公室,從一個小小的出納做到今天的主辦會計,這期間得到了李梅的許多幫助和關照。她們之間不是單純的同事關系,徐蔓是真的把李梅當姐姐看待,什麽事情都願意拿出來和她分享。
“太可惡了!”李梅看起來比徐蔓更生氣,“你和他在一起這麽多年,這個王八蛋居然連名分都不肯給你!”
徐蔓撇撇嘴:“他說現在沒房沒車,要我再等幾年。”
“借口,這完全是借口。”李梅痛心疾首,“小徐啊,不是我說你,你真的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想當年工程部那個小高,追你追得多厲害,每次你晚上加班,人家都早早把車停在公司門口,眼巴巴的想送你回家,你倒好,偏偏選擇那個騎輛破自行車的範劍。如今你看看,小高自己的公司越做越大,聽說前段時間還生了個老二呢。”
“是啊,李姐,是我瞎了眼,是我鬼迷了心竅。”說起往事,徐蔓終于開始感到難過,淚如泉湧,“那個時候和範劍一起騎車回家,我真的覺得好開心、好滿足。有一次他說今後會加倍努力,争取早日把接送我的交通工作從2個輪子變成4個輪子,我當時還笑着去拉他的手,傻呼呼地說‘看,兩只手牽在一起,兩輛自行車并排走,不就變成4個輪子了嗎?’李姐,你說我是不是腦子進水了?”
李梅點點頭:“我昨天還在網絡上看到有人說:一個女人難過時流的淚、辛苦時流的汗就是以前年少無知時腦子裏進的水。看來這話是沒錯的,只是這個代價太大,你被他耽誤到了這把歲數。”
徐蔓一聽,哭得更傷心了。
“算了,小徐,別太難過。”李梅發現自己真是口不擇言,慌忙勸道,“你人長得漂亮,性格又好,雖說30多了,可看起來就像20來歲的樣子,不愁找不到比範劍好的對像。”
“真的?”徐蔓擡起一雙淚眼,不自信地問道。
“真的,小徐,相信我,範劍那種人早分早解脫。”李梅誠懇地說,“你不要再傷心了,為那種人不值得,我會幫你留意着,有合适的人一定介紹給你。”
和李梅傾訴後,徐蔓心裏好受了一些,可那畢竟是9年的感情,要全然放下談何容易,所以還是一整天精神恍惚,接連出錯了好幾張憑證。李梅見狀,一邊把她的工作接過來做一邊嘆息道:“小徐,你這樣子到底是在為與範劍的分手惋惜,還是在為自己的前景擔憂?如果是前者,我勸你早早斷了這個念頭,難道還嫌浪費在那個渣男身上的時間不夠多嗎?如果是後者,那麽你感傷個一兩天也屬難免,不過你最好早日振作起來,如今一波接着一波的青春靓麗女孩到了适婚年齡,紛紛湧向婚姻這個大集市,你不趁現在奮起直追,只怕以後還有得愁呢。”
徐蔓知道,她說的都是實情,絕非危言聳聽,而今,也只有這個知心大姐會對自己說這種體己話了,她感激地看了李梅一眼,認真考慮起個人問題的重要性來。